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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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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紧紧盯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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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我此时突然意识到是谁告诉海峰的了,看着海峰:“你是听冬儿说的吧?”

“是又怎么样?一开始我根本就不信,我认定是她是出于女人的妒忌心理,想在我面前败坏你的名声,想让我借此干涉你和海珠的事情,拆散你们俩,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今天,我看你的所有表现,看秋桐吃饭时候的表现,我猜到了,我突然明白了,这是真的!!是真的!!!!!你给我说,是不是?”

我心里一阵发冷,果然是冬儿干的,是冬儿从背后传递信息给了海峰,告诉我在跟着李顺混黑道!

冬儿为什么这么干?显然是出于女人的小肚鸡肠,她想借海峰的手把我和海珠拆开,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女人的惯常心理!

我的心一阵阵冰冷,冬儿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她好狠!

“这事我刚听说不久,我刚听说的时候,根本就不信,嗤鼻一笑,我知道她告诉我这事的真实目的,所以,我就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事,压在心里谁都没说,我绝对不相信你会走黑道,也绝对不想让她的阴谋得逞,我绝对要保障我妹妹的幸福……”海峰的声音提起来有些悲凉:“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最不愿意看到听到的事情发生了,你竟然……你竟然真的进入了黑道…….你竟然成了黑社会分子……”

“海峰……”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告诉我,你跟着李顺混黑道多久了?”海峰瞪眼看着我。

“9个多月了……”我说。

“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海珠也不知道……你的隐瞒工作做得很好啊,你这个骗子,我和海珠都以为你是在做正当职业,在努力为理想而二次奋斗崛起,可是,没想到,你……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你竟然混入了黑道,成了黑社会分子,还是黑社会骨干分子……”海峰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我:“王八蛋,骗子——你混黑社会,你怎么对得住你的父母,你怎么对得住我这个最信任你的朋友,你怎么对得住我妹妹,我妹妹那么爱你,那么爱你……把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的父母家人考虑,为自己的女人考虑,为自己的后代考虑……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你——”

海峰的声音颤抖着,怒不可遏,突然挥起拳头,狠狠地冲我的脸打过来——

我没有躲避,海峰的拳头正中我的鼻子部位,鲜血立刻就迸发流了出来。

“混蛋,王八蛋——”海峰并没有停止打我,一拳比一拳狠,边打我,边狠狠地骂着,声音里带着悲愤,还有哭腔。

我一动不动,任凭海峰疯狂地拳头雨点般落到我的脸上,我的身上。

终于,海峰打累了,松开我,颓然蹲在地上,突然低头哭了起来:“狗日的易克——混账王八蛋……你竟然去混黑道……我最好的兄弟,竟然是一个黑社会分子,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我把我最亲最疼的妹妹托付给一个黑社会分子……我怎么对得起海珠,怎么向我的父母交代……”

海峰哭得十分伤心,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愤和失望……

我没有擦脸上的血,缓缓坐在海峰身边:“海峰,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瞒着海珠……我不是人,我欺骗了大家…….我对不住所有爱我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没办法……”

说着,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出来,这眼泪,带着对父母的无比愧疚,带着对海峰和海珠的无比歉疚,带着对现实的无比憋屈和无奈……

两个大男人在无人的海边流泪,幸亏没人看到。

半晌,海峰抬起头,看着我:“兔崽子,你还哭,你还有脸哭——”

我擦干眼泪,不哭了。

海峰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半晌,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车里,一会儿回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洗下脸上的血……”

我打开矿泉水,洗干净脸上的血。

海峰坐在地上,看着我:“刚才我揍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打地对,我还什么手?”我说。

“你为什么要加入黑社会?”

我不语。

“为了钱?”海峰说。

我摇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我又不语。

“怕浪费了你一身的武功?”海峰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不是……”我又摇摇头。

“操——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

“海峰,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想加入黑社会,可是,我身不由己加入了黑社会……我……我真的没办法……不要逼我,不要问为什么……”我摇头叹息。

“你——”

“我对不住的大家,对不住所有关心我爱我的人……”我说:“我知道,现在的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不是个好人,我是个人渣……”

“我就不相信,从前那个充满理想充满正气热爱生活热爱事业热爱人生的易克这么快就蜕变成为一个人渣……”海峰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悬崖勒马,马上脱离那个圈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今后学好,好好干自己的事业,好好生活,我可以原谅你,也不会告诉海珠……现在,就是现在,你立马脱离黑社会!!!今晚的飞机,你不准去……你不准到宁州!!!”

我看着海峰,半天没有说话。

“给我放个屁!说话!”海峰看着我。

半天,我缓缓摇了摇头:“海峰,晚了……我现在没办法脱离出来……现在,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今晚的宁州,我是必须要去的……”

“你——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了,是不是?”海峰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两眼血红,似乎要吃了我。

“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我无法回头……”我艰难地说:“海峰,有些事,现在我无法和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很大的难处……我知道,我混黑社会,给父母,给海珠,给你,给你的父母,都带来了耻辱,也带来了不安因素,可是,现在,我不混黑社会,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不安因素……这条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一时半刻,我是下不来的……但是,海峰,我给你说,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会恪守自己做人的最后底线……假如,假如……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我是个人渣,配不上海珠,你……你可以让海珠离开我……假如……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能说服海珠,我……我也可以主动离开海珠……假如,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也可以和我绝交……”

“你——”海峰瞪眼看着我,半天,突然叹了口气,松开我的衣领,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我默默地摸出一颗烟,正要点着,被海峰一把抢了过去,将烟含在自己嘴里。

我摸出打火机,给海峰点着,海峰狠狠吸了两口,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我又点着一颗烟,默默地吸起来。

周围很静,带着咸味的海风阵阵掠过,我看看远处,那位钓鱼翁还在稳坐钓鱼台,侧面的背影也是那么寂寞孤独。

“我鄙视你!”半晌,海峰喃喃地说。

“我也鄙视我自己!”我说。

“我唾弃你!”

“我也唾弃我自己!”

“我恨你!”

“我更恨自己!”

“你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你……你是个混蛋……”海峰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我的确是个混蛋……”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不问你原因了,但是,你必须恪守自己刚才的话,不准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海峰又说。

“嗯……我坚守自己的底线!”

“你必须要对得住海珠,保护好海珠!”海峰说。

“我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海珠!”我说。

海峰摇摇晃晃站起来,恨恨而又无奈还有些酸楚的目光看看我:“易克,站起来——”

我站起来,站在海峰面前。

海峰紧紧咬住牙根看着我,我沉默地看着海峰。

海峰又慢慢举起了拳头——

我没有动。

海峰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左腮。

我承受着,身体稍微晃动了下。

“你必须给我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着……不仅是为了你自己……”海峰的声音哽住了,眼圈又有些发红,倏地转过身,接着,大步走向车子,打开车门进去,接着发动车子,离去。

我孤零零自己站在海边的岩石上,转身看着悬崖下深不可测的大海,心中悲意阵阵,那一刻,我真想跳进大海里去。

可是,我知道,就是跳进去也没用,也无法洗清我的罪孽,我已经是一个身背污点的人了。

还有,我会游泳,跳进去也淹不死。

我伫立在海边,在秋天的海风里,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我长长叹息了一声,走下悬崖。

看着远处悬崖上那独钓秋风里的钓鱼翁,我缓缓走了过去。

果然是老李。

老李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着我,笑了:“小易,你来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坐在他的身边。

“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后,想了很久……”老李说。

“什么话?”我心不在焉地说着,看着大海。

“就是你说的施恩不图报的话啊……”老李说。

我的心一动:“哦……”

“虽然我一时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想通,但是,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老李手握鱼竿,看着大海:“当然,改造一个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一个人几十年养成的思维定势,是很难一下子就完全改变的……”

我说:“改变不改变,有什么意义吗?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或许不重要……可是……”老李话说到半截,不说了。

我明白他没说出的话的意思,也知道,老李或许以为我不知道。

毕竟,知道秋桐为了报恩而要嫁给他儿子的人,除了他们家人和秋桐,除了那个空气里的亦客,就只有我了。

我不指望老李能一下子改变自己的思想,这需要过程。

同时,即使老李改变了自己的思维定势,还有一块更难啃下的石头——老李夫人,孩子他妈。

我扭头看着老李:“您一定是一个饱经人间沧桑和世间疾苦的人,对于人生,对于人情,对于事故,对于情感,你一定是深有体会的……有些事,其实未必是您自己想不通,而是您无法冲出自己被禁锢的环境,无法突破自己面临的现实……”

老李看着我,宽厚地笑了下:“年轻人,你很有思想……你想的很多……似乎,你能看穿我的大脑……”

我说:“您太高看我了,我对您一无所知,对您周围的环境也同样一无所知……我现在只知道,您是一位钓鱼翁……还知道,您是钓翁之意不在鱼,也不在于山水,到底在于什么,我就不知了……”

老李依旧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倏地扑捉住他眼神里迅疾而逝的一缕锐利。

我此时突然意识到,在我面前的这位钓鱼翁,曾经是叱咤警坛阅案无数的一位老公安,从他手里,不知有多少计谋多端狡猾奸诈的罪犯栽倒在他手下,他打交道的那些人,不乏精明精干之士,像我这样的,在他面前给他玩心眼,无异于自不量力自投罗网。

这样想着,我心里不由一惊一竦,不敢多说话了,我怕被他看出什么。

老李笑着:“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和我年轻时的性格很相似,我很喜欢你……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当年……哎……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

老李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谨慎地说:“岁月有多稠啊?”

“呵呵……很稠很稠哦……”老李笑了下,看着我:“小易,我送你一句话,不知你愿意听不?”

“老前辈请指教,我洗耳恭听!”我说。

“假如你要想做大事,成大事,那么,任何时候,都不要让人看出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不要把自己的聪明刻意表现出来……”老李说:“当然,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现,我看出来是没什么的……毕竟,以我的阅历和经历,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的人,不多……”

“晚辈愿闻其详!”我的心一跳。

果然,老李温和宽厚的外表下,有着一双犀利的眼睛,他实在是一个不可轻视不可忽视的高手。他是从官场里厮杀了多年的,他既懂得阴谋,也懂得阳谋。当然,对于我,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他既不需要给我施阳谋,也不需要施阴谋。相反,我倒是他寂寞二线生活中一个不错的一个忘年交。

老李放下手里的鱼竿,掏出烟,递给我一只,自己也放进嘴里一只。

我忙摸出打火机先给他点着,然后再给自己点着。

老李吸了两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其实,像你的秉性,我目前所了解的秉性,你倒是很适合混官场……当然,说这个不现实,现在进官场的都是大学生,都必须要通过考试进,你没有大学学历,是很难考得过那些学生的……”

老李似乎认定我这个打工仔是不可能上过大学的。

听老李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有些轻松,看来老李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看不出的东西来。

“嗯……”我点点头:“我只适合混职场,对官场那些东西,我不懂,也不敢兴趣……”

“其实,官场和职场的很多东西往往是相通的,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要说不同,那就是官场比职场厮杀更残酷,更阴险……”老李说:“不管职场也好,官场也好,要想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必须要做到一点:要比别人聪明,但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点点头:“嗯……您说的对,所以,我没有您聪明,就让您知道了……”

“呵呵……”老李笑起来:“我们之间……是一对往年交……我们之间无所谓谁更加聪明的……是不是?”

我也笑起来:“是!”

老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自古以来,凡是成大事者,除了要懂得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各种微妙的学问、深谙往来应酬之道、以便以一个深受欢迎的面孔出现在别人面前、赢得主动进攻的机会和条件之外,还要深知什么会威胁你的前途和机会,使得你功败垂成……做任何事,千万不要一开始就宣称:我要证明什么给你看。这等于是说:我比你聪明,我要让你改变看法。这实在是个挑战,无疑会引起对方以及周围其他人的反感在这种状态下,想改变对方观点根本不可能。所以,为什么要弄巧成拙?为什么要麻烦自己呢?”

我认真地看着老李,点点头:“嗯……”

“所以,如果你想证明什么,别让任何人知道,要不落痕迹,很有技巧地去做。你在试图去改变别人的时候,要让人觉得你像若无其事一样。事情要不知不觉地提出来,好像被人遗忘一样。科学家伽利略说过:你不能教人什么,你只能帮助他们去发现。苏格拉底一再告诉门徒:我惟一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什么……”老李说:“所以,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比对方聪明,其实是智者的自我保护和生存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真正的智者,在顺境时能保护自己,在逆境时,更能保护自己,那些在逆境中能保护好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看着老李,对于他来说,如今的他似乎不能算是在顺境当中了,他跑到这里来钓鱼,是不是也在保护自己呢?

我说:“李叔,您说,在逆境的时候,人如何更好地保护好自己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琢磨和实践的一个问题……”老李说。

“那您说说您已经有的体会和想法?”我说。

“我琢磨着,大致有这么几点……”老李说:“首先,要善用‘拟态’和‘保护色’……在动物世界里,‘拟态’和‘保护色’是很重要的生存法宝,在人的世界里,也有‘拟态’和‘保护色’的行为,最具体的例子便是间谍,当然,你不是间谍,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当间谍,可是在人性丛林里,你有必要对‘拟态’和‘保护色’有所了解,并且学会运用。尤其当你和周围环境比较,呈现明显的弱势时,更应该好好运用这两种大自然赋予生物的本能。‘拟态’的特色之一是静止不动。有保护色,又静止不动,那么谁也奈何不了你。因此在人性丛林里,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灾祸,必须严守‘静止不动’的原则,也就是说,不乱发议论,不显露你的企图,不结党结派,好让人对你‘视而不见’,那么就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程度……我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办的案子无数,有些人在家被抢,是因为房子装璜得太漂亮了,让人一看就以为是有钱人家;有人半夜遇劫,是因为戴着名贵首饰。这是他们不知‘拟态’和‘保护色’的作用。有些大富翁出门一袭粗衣,以计程车代步,这种人就深懂‘拟态’和‘保护色’的奥妙……”

我听了,不由心里暗暗叫绝,老李果真是有两下子,如此说来,他现在在这里钓鱼,就是在运用这一点了,李顺被他从宁州召回蛰伏在星海,也能看到这点的影子。

“那么,其次呢?”我说。

“其次……有时不妨搞一点体面的‘小骗局’……”老李说:“人不能没有真诚,即使是最无耻的骗子,也有知心朋友,也有说真话的时候。同样,生活从不真正禁绝谎言,谎言虽不可提倡,可你也不必对它深恶痛绝。因为谎言是人类共同的朋友,哪个人敢说自己从不撒谎呢。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漂亮的谎言。当然,恶意的谎言是造谣、诽谤,不属此列……其实,在适当的地方说适当的谎言,比伤害人的真话要好得多……”

老李这话可是说到我心里了,我觉得自己对周围的人,秋桐、海珠、甚至我的父母,说的谎话够多的了,最大的谎言就是我对秋桐,也就是亦客对浮生若梦的,这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规模最大,延续时间最长,投入最为艰苦的一个谎言。

闻听老李此言,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很多安慰。

老李继续说:“运用好适当的谎言,就要把握好虚和实的关系,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用善意的谎言去掩盖真实。比如:一位中文系硕士为了能在外贸部门谋得一份职业,说自己是外语系毕业的硕士生。当然,他的外语水平的确不错,通过五关,斩了六将,他得到了这份工作。他是外语系毕业是虚,中文系毕业才是实,可他的外语水平很高,又是实。如果他告诉主考人说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的实话,那么在众多的求职者中,尽管他的水平出类拔萃,恐怕连第一关也过不了。但不管怎么说竞争还是凭实力的,为了让你的实力被人承认和欣赏,是可以用一些适当的谎言的……

有时呢,还需要用部分真实来掩盖谎言,使说出去的谎言能够掩盖虚假之处,给人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比如,身材矮小的人易给人一种真实感,因为身材矮小是对方当场就能看到的事实,这是一种真实,通常容易使别人产生错觉,觉得他所说的话也是真实的。有一个小个子年轻人就喜欢说:我们矮人不说大话。实际上他是用身体矮小的真实掩盖说话中的虚假之处……我们常听有人抱怨别人或自己的朋友说,不知他说的话哪旬是真,哪句是假。其实,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人们说话时总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虚实相间,真假各半的。有些真话不必太在意,有些假话也不必追究,弄清楚主要的和次要的,把握住影响大局,事业才能稳步发展……”

我点点头:“李叔,你说的太好了……那么,如何恰当运用好适当的谎言呢?”

老李笑了下:“掌握两个要诀:之一为斩钉截铁。讲话时要语气坚决,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或否定,这比语气不明确更具有强烈的传达力和说服力。说话时要有一副千真万确、信心十足的样子。比如在参加竞选时,经常用‘我所说的话一定会付诸实现’、‘我绝不会辜负各位的信赖’这样的语句。人们在听到这充满信心和斩钉截铁的语句以后。就逐渐为你所说服。相反,语气较弱的话语,说服力就减低了许多,昕上去真实感也不那么强烈。还有,有时要借用别人的话,把无根据的话说成有根据的话来取得对方的信任。如果不是你直接得来的消息或情报,你故意先说出‘我也是从某方面听来的’这句话,然后再透露消息般地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人们就容易相信,从而达到你的目的……要诀之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有些迷惑不解。

“是的,你要学会以仿佛要忠告对方的态度,让对方接受不利的内容。以这种方式获得对方的信任,达到你的目的,这是劝告的技巧,也是谎言技巧的具体运用……”老李说:“人总是比较容易接受了解自己烦恼和感觉的人的劝告,而且易产生一种‘知我者你也’的相见恨晚的感觉。因此,你要先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在心中不说,假装出一副若无其事而又倾听对方讲话的样子,聆听对方的不满和烦恼。在对方将自己心中的话都宣泄出来后,再以谅解的语气去说对方,使对方感到你是为他着想的,使他产生开放的心理。当这种心理出现以后,纵使你提出不利于他的内容,对方也会轻易接受,这才是你的真正的目的,而劝告只不过是你取得对方信任,达到目的的技巧而已,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点点头,心里不由对老李产生了几分敬佩,老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还有吗?”我眼睁睁地看着老李,带着强烈的求知欲。

“最后一点,就是遇强示弱,遇弱示强。”老李说:“人类固然也有先天的强与弱以及后天的强与弱,但因为人类有智慧,可以通过学习及经验的积累,在人性丛林里巧妙地获得生存的机会,用示强或示弱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有利的位置……遇强则示弱的意思是:如果你碰到的是个有实力的强者,而且他的实力明显高于你,那么你不必为了面子或意气而与他争强,因为一旦硬碰硬,固然也有可能摧折对方,但毁了自己的可能性却很高。因此不妨示弱,好化解对方的戒心。以强欺弱,胜之不武,大部分的强者是不做的。但也有一些具有侵略性格的强者欺负弱者的习惯,因此示弱也有让对方摸不清你的虚实,降低对方攻击有效性的作用,一旦他攻击失效,他便有可能收手,而你便获得了生存的空间,并反转两者态势,他再也不敢随便动你。至于要不要反击,你要慎重考虑,因为反击时你也会有损伤,这个利害是要加以评估的。何况还不一定能击败对方……

遇弱则示强的意思是:如果你碰到的是实力较你弱的对手,那么就要显露你比他强的一面,这并不是为了让他来顺从你,或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优越感,而是弱者普遍有一种心态,不甘愿一直做弱者,因此他会在周围寻找对手,好证明他也是一个强者,你若在弱者面前也示弱,正好引来对方的杀机,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与损失。示强则可使弱者望而生畏,知难而退。所以,这里的示强是防卫性的,而不是侵略性的,因为侵略也必为你带来损失,若判断错误,碰上一个遇强示强的对手,那你不是很惨吗……”

老李一席话,让我听得入了迷,心里不禁对老李十分钦佩,到底是老姜啊,确实辣,真正的实战技巧,真正从实战里得来的经验。

我听了觉得十分受益。

我陡然觉得,老李是一个强大的人,真正的强者。

目前,他所采取的态势,似乎正是在实践着自己的理论。

可是,我又有些迷惑,如此精明如此懂得运筹帷幄的一个高手,怎么会被人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拿下了呢?他现在采取如此高超的技巧来保全自己,能实现自己的意图吗?能最终明哲保身吗?

此时,我突然又想起一句话:强中更有强中手!

而这个强中手是谁,我不知道。

和老李交流了半天,我看看时间,不早了,该去机场了,于是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前辈,我要走了……”

“呵呵……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老李站起来收拾鱼竿:“好,我也要走了……今天唠嗑还没够呢,明天再继续聊吧……”

“明天我来不了了……”我说:“今晚我要坐飞机外出,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乘飞机外出……”老李看着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是的!”我说,我等着他继续问下去,比如问我到哪里干嘛之类的。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话。

“嗯……好,那就等你回来有空再继续唠嗑吧!”老李简练地说着,站起来提着工具包就要走。

“您……为什么不问我到哪里去干吗?您不觉得,我一个打工的人,坐飞机出去有些奇怪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李。

老李停住脚步:“不问!”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想告诉我,不需要我问!”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笑了起来,点点头:“那……李叔,再见……”

“再见……”老李和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走了。

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我琢磨着刚才老李和我的对话内容以及神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李会不会已经猜到我要去哪里了,甚至,知道我去干吗的……

李顺和他是爷俩,李顺转移了住的地方,老李一定会知道。那么,李顺是如何被转移出来的,说不定李顺也会告诉他爹。

如此一来,老李说不定已经知道我在秋桐手下工作之外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他儿子的手下。

但是,从老李那里,不管是言语还是神态,我听不出看不出丝毫他知道此事的痕迹。

我又一次意识到,我面前的老李,是一名历经风雨的老公安,他的目光很犀利,他的感觉很敏锐,他的洞察很深刻,在他面前,我只不过是一只小牛犊子,我的神态逃不过他的眼睛,我的想法瞒不过他的大脑,而他,想让我知道的,我就能听到看到,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幸亏,他不是我的敌人。我不由暗暗庆幸。

当然,我也许把他看得过于高了,或许,他对我和李顺接触的事情一无所知,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因为过高看他而产生的神经质错觉。

他要真是我感觉到的那种高人,怎么会落魄到这里来钓鱼呢?他就是躲在这里钓鱼,也未必能躲得开那些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边往机场走心里边胡乱琢磨着。

当然,是不是有什么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不知,只是脑子里随意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此时,我丝毫没有将宁州卷起的那股风暴和庞大的官场联系起来,我觉得,这只是两股黑道之间的较量,顶多中间再加上伍德。

到了机场,我顺利过了安检,登机。

我先给海珠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告诉她我顺利登机了,然后关了手机。

飞机接着就开始滑行起飞了,很快飞到了万米高空。

我将疲惫的脑袋放到座椅后靠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我旁边靠窗位置穿着浅色高领风衣戴着一顶宽边白色女式帽子从我坐下起就一直脸扭到里面看着窗外的女士,突然缓缓转过脸来——

我一看到她,嘴巴不由半张开来:“我的妈呀——”

“我不是你的妈,我是你姐!”她淡淡地说着,似乎想幽默一下,但是脸色却毫无表情。

这是秋桐。

“你在这里干嘛?”我问秋桐。

“你问的是不是废话?你说我坐在这里干嘛?”秋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你到宁州去干嘛?”我说。

“你先回答我,你到宁州去干嘛?”秋桐两眼紧紧地盯住我。

“我……中午不是说了……”我说。

“别糊弄了,我知道,你那是说给大家听的,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目的……”秋桐说。

我有些心虚,低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中午说的就是真的啊……真的是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我去宁州看看……”

秋桐沉声说:“易克,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我抬起头,却不敢看秋桐的眼睛。

秋桐说:“易克,看着我……说——”

我还是不敢看秋桐的眼睛,眼神瞟着旁边,掩饰般地笑了下:“我不看你……我说什么呢……”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秋桐说:“说什么,你知道!”

“因为……你太美了,我怕看了你,会控制不住……”我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你……油嘴滑舌……你少来……”秋桐的脸有些发红,还有些气恼。

我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秋桐却一直带着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紧迫压迫感。

“不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半晌,秋桐说。

“嗯……”我低头嗯了一声。

“嗯你个大头鬼!”秋桐带着教训的口气说我。

“嗯……大头鬼……”我说。

“你再给我调侃?”秋桐说。

我忙说:“我……我没调侃,我哪里敢给你调侃……”

秋桐又不做声了,我也不做声,继续低着脑袋,秋桐依然在盯住我。

一会儿,秋桐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听到秋桐叹气,我抬起头来,看着秋桐郁郁的神情。

“易克,你刚才在撒谎……是不是?”秋桐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我最不能原谅的行为就是撒谎……在我和你之间,我从来没对你撒过慌,从来都是把你当做最好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对待,可是,你呢,你自己看看,你呢……不光过去你对我撒了数不清的慌,到如今,你还在对我撒谎……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看你?”

秋桐的话似乎有些伤感和失望,我听了,心里感到很郁闷,突然想起了老李和我说过的话,说:“其实……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是不应该受到谴责和责备的……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在做我该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秋桐说:“其实,你不用说,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此次去宁州,根本就不是什么宁州朋友的亲人去世,一定是和李顺的事情有关……你不要告诉我没说对,我实在不想听到你再撒谎了……我真的想听到你说句实话……易克,说句实话,难道很难吗?”

秋桐不叫我大师了,直接叫我易克。

听着秋桐恳求的话语,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接着说:“既然……既然你知道我去宁州的真实目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这趟飞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到宁州去,是很危险的……”

秋桐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头发:“正因为我知道你此去宁州是有危险的,所以,我才要去……”

“为什么?”我说。

秋桐说:“不管宁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趟宁州,我都必须要去的……不管怎么说,我和李顺的关系与你和李顺的关系要近一层,李顺自己作死作出来了事情,自己无法擦屁股,却要连累无辜的你……这不是我能承受的底线和我做事的风格,我不能看着因为李顺自己的劣行而把你牵扯地越来越深……作为李顺的未婚妻,我去替他承受这些后果,都是我的命,没有人能代替我……”

我的心大痛,说:“你知道不,你一个弱女子,跟着我去,不但帮不了我什么,还会成为我的累赘……”

“你瞧不起女人,是不是?”秋桐说。

“不是……”我忙说:“此行真的很有危险……”

“再危险我也要去,虽然我知道我们做的都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无法脱开,也就只能走下去……李顺做的孽,我来承受这些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去当李顺的炮灰,继续越陷越深……我更不能看着你因为李顺的事情人身安危遇到不测,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我还怎么有脸起见海珠,怎么给你的父母和海珠交代……”秋桐的口气有些沉重。

秋桐的话并没有改变我的主意,我说:“等到了宁州,还有最后一班飞往星海的班机,还能赶上,我给你买好机票,你给我立刻赶回去……”

“不行,我不!”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我说了,我决定了,就必须执行!”我蛮横地说。

“霸道的男人……我就不!我就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在宁州这边处理事情,直到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一起回去!”秋桐据理力争。

我看着秋桐:“真要打算不听话,是不是?”

“对!”秋桐点点头。

“那好,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有对付不听话的办法……”我说:“走不走由不得你,等下了飞机,我押也要把你押到回星海的飞机上去……咱俩看谁力气大,我就不信我别着你的胳膊肘卡住你的脖子制服不了你……”

“你敢!”

“敢不敢等下了飞机你就知道了!”我说。

“你要敢动我,敢对我来硬的,我就大叫——就说有人要绑架我……”秋桐说:“我一叫,机场保安就会过来抓你……”

“你——”我一时被秋桐呛住了,看着秋桐:“你这个刁蛮的丫头……心眼子还很多……”

“我才不刁蛮,你才是无理霸道的男人,我是被你逼出来的……”秋桐毫不示弱地说。

我有些没辙了,我当然不敢在机场大厅对秋桐来硬的,我刚才是吓唬她的,没想到,她不怕吓唬,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我一起行动了。

其实,我理解秋桐的心思,她是不忍心让李顺的事情愈加深地牵扯到我,她觉得李顺在宁州有事情,应该她来处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该她来承担责任。所以,在她觉察到我到宁州之行有猫腻之后,不动声色地直接上了飞机。

“好吧……我服了你了……”我说:“你去也行,但是,我给你说,宁州现在的环境真的非常险恶,我和你去了宁州,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不得自由活动,不得随意外出,不得擅自乱作主张……”

秋桐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看着我:“宁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秋桐,说:“好吧,我告诉你……二子和小五,自杀了……”

“啊——”秋桐惊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地大大的,惊惧地看着我:“他们……自杀了……”

看着秋桐的表情,我想她要是知道这几天已经死了7个人,而且有一个是李顺亲自干的,有5个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估计她能吓晕。

“是的,自杀了……”我平静地点点头。

“好好的人,为……为什么?”半晌,秋桐才回过神来,问我。

“要是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来宁州了……”我说。

“哦……这么说,你这次来宁州,是要调查二子和小五的自杀的原因?”秋桐说。

我点点头:“对——”

“那……这……这有什么危险的?”秋桐说。

“嗯……倒也不危险……”我心念一动。

“那你刚才怎么说……”

“我吓唬你的,因为我不愿意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我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来调查下他们为什么自杀……所以,你跟了来啊,纯粹是小题大做,多余……”

“你说的是真的?”秋桐看着我。

“嗯……真的!”我点点头:“所以,秋桐啊,我叫你一声姐,听老弟我一句话,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了,到了宁州,我给你买好机票,接着就回星海哈……你不知道啊,我这人啊,出来做事最不喜欢有人跟着我,烦死了……”

“不,我不——你甭想让我回去!”秋桐果断地说:“别说叫姐,你就是叫妈我也不回去……二子和小五自杀了,李顺不能来处理,我作为李顺的……我能置身度外吗?所以,我来调查处理责无旁贷……还有,你讨厌别人跟着你,那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保证听你的指挥……”

从秋桐的语气和眼神里,我已经看出,秋桐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我老是撒谎哄她,她都不信我的话了。

我心里不由一阵悲哀,我本善良,不想撒谎啊,可是,事实上,我又在不停地撒谎。

我只能同意秋桐的话了,没治了。

一会儿,秋桐叹了口气:“易克,我们都搅入黑社会了……都说不清楚了……”

“你没搅入……”我说。

秋桐惨笑一下:“你觉得可能吗?我能脱身地一干二净吗?唉……只可惜,你不该参与的……也都怪我,当时,我要是能搞到钱,你也不至于为了救治云朵去跟着李顺走入歧途……”

秋桐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事谁都不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立场不坚定,意志薄弱……和你,实在是没有关系的……”

秋桐眼神郁郁地托着腮帮,扭头看着机窗外黑乎乎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冒出一句话:“一失足成为千古恨……再回首……”

“已百年身……”我接过秋桐的话。

秋桐扭头看了我一言,没有说话,我也沉默了。

人是感情动物,常常会因为某些原因,做出令人懊恼悔恨的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这百年身,就是下一辈子的事了,亦客,再也没有希望了。我知道,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错误,都要付出代价的。错误越大,代价越惨痛。做了错事,良心不安,别人痛苦,自己更痛苦……

我心神不定地想着,不知道此次我和秋桐的宁州结伴之行,到底会带来多少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带来多少魂牵梦绕的婉转悱恻。

很快,飞机降落在宁州机场,我和秋桐直奔出口。

往出口走的时候,秋桐对我说:“别忘记给海珠发个短信报平安……”

秋桐的声音有些沉重,还有些不安。

我摸出手机开机,给海珠发了个短信,然后冲秋桐笑了下:“干嘛这副表情,轻松点好不好?”

秋桐苦笑着看了我一下:“我能轻松地起来?”

我说:“天没塌下来,你这么紧张干嘛?”

秋桐不说话了。

我们继续往出口处走。按照我的安排,老秦不到机场来接我,机场目标太明显,我们约定在天一广场东北角处会合。

走到出口处,我边走边冷眼扫描着接机处的人,快速把能看到的人都扫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们快步走出接机口,直接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天一广场东北角!”我说。

出租车直接上了机场高速,往市区驶去,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秋桐坐在后面。

夜色沉沉,秋天的星海,夜晚是带着很深的凉意的,而在南国的宁州,却依旧感到有些闷热。

我和秋桐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似乎各自都在想着心事。

出租车行驶中,我特意从观后镜往后面看了几次,没有发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车辆。

到机场高速出口处,出了收费站,看到前面有公安设立的盘查点,几个警察正在那里检查过往车辆。

“怎么回事?”我问出租车司机。

“不知道是什么行动,从昨天就开始了,进来不查出去查……”出租车司机说:“不查开车的司机,专查客人……”

“哦……”我的心里有一丝紧张,回头看了下秋桐,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冲她笑了下,她微微一笑,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出租车开到盘查点停下,过来一个警察,首先打个敬礼,看看我,又看看坐在后面的秋桐,客气地说:“对不起,执行公务,请出示下二位的身份证件……”

我和秋桐掏出身份证递过去,那位警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接着,又把身份证递给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位穿便衣的中年人……

我冷眼盯住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似乎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表情,那穿便衣的中年人甚至都没有再看我和秋桐一眼,直接就把身份证还给了我们。

“好了,走吧……”那警察做了个手势,我们的出租车过了盘查点,直接进去了市区。

市区车水马龙,非常喧闹。

就在出租车走到一个大型超级门口的时候,秋桐突然说:“师傅,停车!”

司机在超市门口停下车,我回头看了下秋桐。

“我要到超市去买点东西……”秋桐不动声色地掏出钱递给司机,说:“师傅,给你车费……不用等我们了……”

我没有多说,直接和秋桐下车进了超市,超市里人很多,熙熙攘攘。

我们进去后,秋桐似乎却并不急着买东西,而是左逛逛,右逛逛,显得很有耐性。

“大小姐,你要买什么呢?”我忍不住了。

“不买东西逛逛就不行了?”秋桐冲我一笑。

“呵呵……行,逛吧!”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秋桐怎么突然来了雅兴逛超市了。

逛了半天,秋桐突然走到一个正在货架前逛游的小伙子面前:“嗨——帅哥,问你个事,从这里到城隍庙怎么走啊?”

小伙子刚要说话,秋桐摸出一张纸和笔:“我记性不好,你帮我写在这上面好吗?”

小伙子于是痛快地写了下来,然后递给秋桐。

秋桐冲小伙子一笑:“谢谢你!”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没有说话,看秋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接着,秋桐拉了我一把,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秋桐把小伙子刚写的纸条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

“喂——你到底在捣鼓什么洋动静?”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嚷嚷……注意观察下刚才那小伙子和那垃圾桶……”秋桐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着货架,边低声说:“看看有什么异常……”

我悄悄扭头,往那小伙子看去,突然就看到了在盘查点检查我们身份证的那个中年便衣,正紧跟着那个小伙子,同时,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小伙子,正走到垃圾桶那里,正在翻垃圾桶。

我冒出一头冷汗,我靠,我们被跟踪了!

无疑,那盘查点是专为李顺设的,专门用来查李顺的人的,我和秋桐作为和李顺有关系的人,自然早就被宁州警方的老大摸清了,自然是在检查名单上。这个盘查点,无疑是宁州警方的老大特意安排设立的,二子和小五一死,盘查点就设立起来,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远在星海的李顺会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我和秋桐还没有出机场高速,就已经进入了宁州警方的视线,被他们监控了。他们监控我和秋桐,目的自然是想摸清我们来宁州的意图,摸清李顺的用意。

这三个便衣,当然是警察,在我的印象里,穿便衣的警察都比穿警服的厉害,那些刑警队的,似乎极少穿警服。

我这时明白秋桐为什么突然要中途下车到超市,又突然问那小伙子话,又写纸条了,她如此做,是预感到我们可能被跟踪了,然后想出了这个计策来验证一下。

车子下了机场高速,已进入市区,车子很多,是很难觉察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的,秋桐竟然如此敏感。

“我们要想办法甩掉他们……”秋桐眼睛看着货架,手里拿着一瓶饮料,低语道。

既然已经证实有人在跟踪,自然是必须要甩掉他们的。

这时,我侧眼看到那中年便衣和另外两个便衣会合了,三个人低语了一下,似乎那中年便衣找那小伙子盘查,那两个便衣找出那纸条,什么收获都没有。

三人低语完,散开,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若无其事地装作闲逛的样子。

我这时也拿起一瓶水,对秋桐说:“嗯……跟紧我……”

“嗯……好的!”

我和秋桐继续闲逛,慢慢往超市的另一个出口处接近。

我知道,这三个便衣的车子一定停在我们刚才进来的门口附近,离这个出口的距离,大概有50多米。

边接近出口,我边用眼睛注视着外面……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到付款处排队结账,秋桐紧跟在我身后。

买东西的人很多,我装作无意的样子向后看了下,在我和秋桐后面,又排上了4个等待结账的顾客,那三位便衣分成三拨,每人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分别到了三个结账出口处,排队往外走。

他们似乎很悠闲,觉得对付我这样的菜鸟,不需要下多大功夫,甚至不用提前到出口处等我。

很快到我了,我结完帐,看了下那三位便衣,最快的一个前面还有一位顾客没有结账。

这时,我看到外面马路边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正在下客,我一拉秋桐的胳膊,快步向出租车奔去,到跟前的时候,客人刚下车,我一拉后车门,让秋桐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关上车门,对司机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