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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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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心驰荡漾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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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答应的,我会让海珠回来的……”

海峰抬头看着我:“你……”

“我们是好兄弟,我们的友谊可以撇开不谈,就只说海珠,她对我有情有义,在我最失落最窘迫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给我的精神以巨大的安抚和安慰,成为我再次奋起的强大精神支柱,没有她,或许,我到现在还处在沉沦里,我对她,一直是深深感激的……现在她遭受重大打击,处在人生的低谷期,不论从做人的良心还是做人的责任,我都不能撇下海珠不管……我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无情无义的人……我要对海珠负起我该负的责任……何况,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有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何况,虽然海珠的病虽然国内目前暂时没有治疗的办法,但是,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也未必就一定无可救治……所以,不管海珠现在怎么想,我都应该让海珠回来……”我说。

海峰感动地看着我:“易克……”

“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其实,秋桐也是这么想的……关于此事,她和我说了很多……”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伙计,这样做,或许,你会失去很多……”海峰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或许,我会失去很多,但是,我会得到更多……”我说:“海峰,其实我在想,假如你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你也会像我这么做的……其实,我知道,不管我们做过多少铁石心肠的事情,不管我们如何标榜自己不是高尚的人,但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父母带给我们的善良,都是不会改变的,都活一生一世扎根在我们的脑髓里……”

“没人逼你非要这么做,没人逼你非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没人逼你非要承担什么责任……”海峰嘶声说。

“或许,没人逼我,可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我必须要逼自己,我只能逼自己……”我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海峰怔怔地看着我,半天,伸手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想鼓励你,也不想吹捧你人格多么伟大,更不想让你带着怜悯的心态对对待阿珠,阿珠是我妹妹,即使没有任何人关心爱护她,还有我,我会永远保护她……”

“这不是怜悯!”我说。

“那就是回报?”

“这是男人的责任,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良心……”我说。

海峰又看了我一会儿,沉默了。

一会儿,海峰说:“如果仅仅因为是责任和良心,你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我问你,你还爱海珠吗?”

我看着海峰,心里犹豫了下,接着说:“爱……”

说完这话,我的心里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我不知道自己对海珠的情感里到底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

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深思。

海峰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有爱,才会有责任……爱情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

我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

海峰又说:“其实,在我们短暂的一生里,并不仅仅爱情需要责任……我们的一生,作为男人,责任无处不在……最起码,我们好好地活着,也是一种责任,对父母的责任,最亲人的责任,对朋友的责任,对社会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正因为人活着就是一种责任,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要正确面对理想和现实,消极的生活态度就等于是慢性自杀……”

我认可海峰的话,是的,对生活失去自信的人,闷闷不乐是内心的真实面,八面玲珑是外在的处世态度,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单单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人活着是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亲人和朋友,这些都是爱你的人亦是你爱的人,谁能抛下这些?如果能,那只能证明你无情且自私到极致,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生活就是一门哲学,你看不清,就是画地为牢困自己;你看得清,便是开阔天空放自我自由。你可以迷茫,但你不能无知,你可以迟钝,还是不能无知,无知是可怕的,它能让你一无所有。肩膀上有负担,只要是人,谁都有,不要怨天尤人,天不会悲悯人,凡是还都得靠自己。

生活,是一种无奈,半点无奈半点不由人。

现实中的,总是与理想中的有着天壤之别。浮生若梦界一遭,品尝一杯苦酒,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岂是能喝尽尝尽的酒?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只为更好的活着,只为比别人活得更好。谁不想,整日能游山玩水、随心所欲的过日子?谁又愿意起早贪黑、顶风冒雪的过日子?天上不会掉馅饼,生活没有这般好事,不管你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

“既然生命还在,那么,就要好好的活着,想要得到的就去付出,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很大的回报,但是不付出就绝对不会有回报。爱,是一种精神支柱,有了爱,我们才有责任,有了责任,我们才能更顽强的活着……”海峰又说。

我点点头,浮华沧桑转眼已换变,一来一去不过是短短几十载,人死了,什么都化为乌有。因为有自己所爱,有爱自己之人,这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收获,即便生命短暂也是快活。

“我去找阿珠了,她带着三水集团的团去迪拜开年会去了她说等她回来,会给我一个答复!”我说。

海峰点点头:“这事,不管我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想,最后的决定,还得阿珠自己做……我说过,她是外柔内刚的性格,表面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坚定地很,一旦她做出的决定,要想更改,是很难的……除非……”

说到这里,海峰停了下来,眼神愣愣地看着地面。

我看着海峰。

海峰接着又看着我:“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的话还是让我感动的,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不管阿珠和你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没有看错你,一辈子,我有你这个兄弟,值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和愧疚。我不知道这不安和愧疚是对海珠还是对海峰,是对秋桐还是对我自己。

“你和云朵,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儿,我问海峰。

海峰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说:“虽然她和你结了安达,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有你的影子……她一直就没有将你抹去……她和你结安达,其实是为了安抚海珠,也是为了让自己失去最后的机会,斩断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但是,或许,内心的一些东西不是由大脑能支配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对云朵一日既往,我一直就深深爱着她……对于我,云朵一直表现地很顺从,很温顺,我知道,我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但是,我不愿,我不想,我不能,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我要的是她的心……在她的心没有真正彻底归属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动她一个指头的……我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一个坚定的完美主义者,我坚信我会用我的爱彻底征服她的身心……我可以等,我会等,我会一直等到她从心里真正爱上我,会等到她彻底忘掉你个兔崽子……”

我点点头:“你很执着……”

“不执着又怎么样?我现在除了给自己不断打气,别无选择,我不想失去我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我想得到我梦寐以求的更高层次更高境界的东西……”海峰说:“其实,我也时而会害怕……”

“害怕什么?”我说。

海峰闷闷地说:“害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所以,我才会不停给自己打气,不停地鼓励勉励自己……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意志最坚定的人,我对爱情是最执着的人,我一定要等到最后的胜利,云朵最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上我……但是,时不时又会有一些杂念来干扰我……”

“什么杂念”

海峰瞪了我一眼:“兔崽子,明知故问……”

我不说话了,海峰又闷头抽烟。

……

“不谈沉重的话题了,来点轻松的……怎么样?功课复习地顺利否?”抽完一支烟,海峰又点燃一支,看着我。

我点点头:“还可以……”

“800人里取一个,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虽然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兄弟,这难度确实很大,参加考试的人,都不是吃闲饭的……”海峰说。

“既然我决定参加这次招考,没有退路了!”我说。

“你的性格脾气一直都没改,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后路,做生意是如此,考官场也是如此……”海峰说:“哎——等你考上,你就是官场中人了……你们老易家终于出了一个戴红顶子的蒿子,我也多了一个混官场的兄弟……我混商场,你混官场,正好我俩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说到这里,海峰笑了下。

我也笑了下:“其实我还是最喜欢混商场……这次考试,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海峰说:“出于无奈?”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海峰说。

我苦笑了下:“人生里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不要多问了……”

海峰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无奈归无奈,但凡事皆有利有弊,要辩证地看问题……你喜欢做商场,即使你真的混了官场,其实也一样不妨碍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你自己不能亲自去做,但是你起码可以关注参与商场的事情,比如……海珠的公司,你一样可以照旧做你的幕后参谋……我知道,海珠的公司没有你,是到不了今天的……依照你做职场的能力,这个公司完全可以做的更大更好……这样,在混官场的同时,你也一样能实现你做职场的抱负……”

海峰的话一方面在开导我,另一方面,我也听出了他内心的期望。

我不由点了点头。

“还有,对于官场,你有必要改变自己的某些观点,不要带着完全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官场,不错,现今的官场是很污浊,但也未必就是被社会和媒体放大的那样乌黑一片,我的工作,需要经常和政府的人打交道,我接触的很多官场中人,不乏清正廉洁和正义之人,只是这样的人,在官场的大环境下,往往会受到孤立而已……”海峰说。

“海峰,你说,官场里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我说。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过很久,一直在困扰着我。

海峰沉思了片刻,说:“五彩缤纷,乃为世界。作为尘世中的当代官场,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你提的这样一个问题,相信每个人因角度、立场、观点各异,其答案也必定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官方传媒、普通百姓、贪官污吏,三者对此恐怕很难达成一致共识。那么,官场究竟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呢?或许一代相声大师侯宝林生前对其子的教诲最具说服力……”

我看着海峰。

“大约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篇侯耀华,也可能是侯跃文怀念其父侯宝林的文章。文中写道,侯宝林病逝曾在病榻上对侯氏兄弟说:我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各色人等都有过接触;集我一生经验来看,社会不是好人多,也不是坏人多,而是不好不坏的人多;当社会风气好时,这些人就可能成为好人;当社会风气坏时,这些人就可能成为坏人……时隔太久,大体内容大致如此……”海峰又吸了一口烟:“时光飞逝,侯宝林的经验谈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回想父辈和我们谈起的60年代初学雷锋时的社会风气,再看看当今官场盛行的潜规则,真的令人感慨万千欲言又止。若说官场好人多,为何有那么多的官员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地遭到查处?若说官场坏人多,为何庞大的社会机器仍能正常运行GDP照样增长?可见,作为社会的一个缩影,官场同样也是不好不坏的人占据了大多数。这也应了那句话:不好不坏的人是大多数,是他们支撑了这个地球……”

我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也认为,在官场里,不好不坏的官员可以堪称是最具特色的一个群体。他们既不可能像洪常青、孔繁森、杨善洲那样拥有崇高的理想信念,为了社会的进步、百姓的幸福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也不会像胡长清、王宝森、杨秀珠那样心藏卑鄙龌龊的价值观,为了个人的私欲、丑恶的目的不惜危害国家和百姓的利益。为了所谓适应社会,他们在原则问题上让步,在潜规则面前妥协;他们既不会为了真理而和上司据理力争,也不会为了贪欲拿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开玩笑;吃喝嫖赌抽或许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坑蒙拐骗偷却难觅他们的踪迹。他们是镰刀铁锤下的假誓者,是假大空套正确废话的制造者。他们是丛林法则的适应者,却不是社会进步的促进者……”

海峰呵呵一笑:“你能有这样的认识,说明你是适合步入官场的……确实,目前的生态官场正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近几年,官员自杀、被杀、抑郁传闻时有发生,虽然每个案件的背后故事各不相同,然而,官场生态不容乐观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当选拔干部的四化标准明制度被钱进步、后提拔的潜规则取代时,当好人无好报、赖子活千年在官场初现端倪并被一些人奉为圭臬时,一些意志薄弱的善念尚存者,就极可能罹患抑郁或以自杀作为最后的生命抗争……”

我看着海峰。

海峰又吸了一口烟,说:“我这辈子就是混商场的料,我无意于官场,但作为这个社会的一份子,我会用我的眼睛在局外官场思考官场,我一直认为,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官场不好不坏的人居多可谓是两手抓一手硬一手软的必然结果;它对社会进步的危害和对百姓心灵的伤害,是很难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的,只有将这些不好不坏的人均变成了好人,风气才会有大的改观,社会才能有真正的进步;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加快体制改革步伐,似乎还真找不出更好的良策……当然,假如你真的进入了官场,我希望你不要做不好不坏的人,要么你做一个坏人,要么,你做一个好人……做了彻彻底底的坏人,等你下地狱的时候,我给你烧纸,做了万民拥戴的好人,等你受表彰的时候,我给你送鲜花……”

我说:“想变坏,很容易很简单,想一直做一个好人,很难……”

海峰说:“你不是一贯知难而进吗?那你就争取做最难的吧……”

说完,海峰又笑了。

我也笑了,说:“现在还没参加考试,就谈这些,是不是太超前太自大了……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谈论以后如何混官场,而是先考上再说……”

“也是,在没栽下果树之前就想着如何吃果子,是有些早了……你还是好好复习功课吧,我不打扰你了……”海峰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走了……最近我不打扰你,等结果出来,我给你设宴祝贺……”

海峰告辞。

我又回到书房,想继续复习,脑子里却有些不大安定,老是寻思着今晚和海峰的谈话。

看看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由又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浮生若梦。

此刻,她在干嘛呢?

不由打开电脑,登录扣扣。

她在。

“你在干嘛?”我敲击键盘。

“你……你怎么上来了?”她说。

“学习间隙,休息一会儿,上来随便逛逛你怎么也来了?”我说:“等我的?”

“不是……我在网上查资料,边和小猪聊天……”

“查什么资料,聊什么天?白天就和她聊,晚上还聊,白天她那边是深夜,现在你她那边是白天,你不让她休息干正事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又不是折腾你不让你休息……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复习功课,不要乱操心……”

“我问问你怎么是乱操心呢?说,查什么资料,聊什么内容的?”

“不告诉你……”

“真的不说?”

“嗯……”

“坚决不说?”

“嗯……”

“那好吧,那我下了……”

“嗯……”

“我真下了……”

“嗯……你不要熬夜太晚,早休息下去休息吧……”

我没下,接着说:“我刚才其实没学习,海峰刚走,我们聊了会天……”

“我知道,我送他到你楼下的……”

“海峰知道海珠的事情了……”

“嗯……我告诉他的,我只告诉了你和海峰……作为海珠的哥哥,我想他应该知道……虽然我这样做,海珠可能知道了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

“你很在意海珠对你的态度?”

“是的……我不想失去海珠这个好姐妹,我也不想看到她不快乐,我希望看到她是幸福的……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很难过,也很同情她,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同情,那会伤了她的自尊……当然,我会尽量避免和她之间产生一些误会,尽量避免让她对我有情绪……”

“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人生里很累的事情多了,又何止于此……正确面对就是了……还有,不管人生有多大的困难,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我不由重复了一遍。

“是的……虽然有时候会处于自责与愧疚的漩涡……其实,人生就像一杯白开水,平平淡淡的;但又像一杯加了糖的白开水,甜甜的;也像一杯加了盐的白开水,咸咸的……”

“你……此刻在网上折腾,你到底想解决什么?”我说。

“刚才我说了,不告诉你……”

“你认为所有的困难你都可以解决了吗?”

“不——我愿意去解决的,我相信一定能解决了,不能去解决的,自然是解决不了的……”

“你说的不能,是否可以理解为不愿?”

“或许,可以这样理解,或许,这个不愿,是无奈的必须的选择……”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我无声地下了线。

我不知道秋桐在网上查什么资料,也不知道她在和小猪到底在谈什么内容,但是,我明白她回答我那几句话的意思。

生活中的事情无非分为已经发生的和尚未发生的两种。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也就无须执着。而尚未发生的事情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用当下的行动能改变的;一种是无从改变的。或许,面对现实,我,我们都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追悔过去,或焦灼于未来,而是要努力做好当下。

佛曰:心系当下,由此安详!

脑海里蓦然游荡出一句话:人是最复杂的情感动物,谁都决定不了你要走的路,心里的那根指南针断了才会让人迷失。人生是可以走直线的,这条直线在自己心中。但人生里无奈的妥协、无奈和屈从却往往让自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这是浮生若梦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虽然她正在我的空气里渐渐模糊、消逝,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她无法泯灭。

现实中我和秋桐已无可能,那么,我只能将浮生若梦留在我深深的记忆里,将她和我的那些刻骨往昔化作人生里最悲酸凄冷的一首离歌。

长叹一声,我低头继续复习功课,拿出当年高考的架势,熬夜苦学。

第二天,正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接到孙东凯的电话。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孙东凯就挂了电话。

听孙东凯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冷不热。

不知孙东凯找我去干嘛?

来不及多想,直接开车去了集团总部,然后直接去了孙东凯的办公室。

推开门进去,孙东凯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曹丽也在。

孙东凯正在接一个电话,看到我抬了下眼皮,继续接电话,曹丽冲我点点头,招呼我坐下来。

“嗯……行,雷书记,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办的……”孙东凯对着电话点头。

原来他是在和雷正打电话。

“好的,雷书记,感谢您对集团的关心,感谢您对我的爱护……再见,雷书记!”孙东凯笑容可掬地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孙东凯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哈了口气,然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小易,最近几天忙不忙?”

“还行!”我说。

“快到年底了,大征订要收尾了……各种繁琐各种总结各种评比各种检查各种表彰都来了……要把握好工作的主次,要调理好工作的shunxi……”孙东凯说。

“嗯……”我点点头。

“昨天我和丹东报业集团的老总打电话,听他说前几天你和秋桐在他们那边的交流效果不错,你们的发言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得到了他们集团一致的好评……”孙东凯微笑了下:“这很好,你们给我们集团抓了面子,给我脸上长了光……”

“哦……”我哦了一声,猜不透孙东凯叫我来是何意。

孙东凯接着继续开始漫游讲话:“昨晚我和关部长一起吃饭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靠,你和关云飞一起吃饭关我鸟事,这个难道需要给老子汇报吗?马尔戈壁,孙东凯一大早叫我来到底为了何事?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

“吃饭好……吃饱了吗?”我随意接了一句。

“没吃饱……”孙东凯的口气又开始不冷不热了。

“哦……”没想到我随意说了一句孙东凯还真接上了,这龟儿子还没吃饱,没吃饱你回家去吃,这个还用回答吗,操——

“为什么没吃饱?饭菜不合口味?”我说。

“合口味,挺好的,都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孙东凯说。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吃?”我说。

“没胃口……”孙东凯抽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眼神穿过袅袅的一股青烟注视着我。

“怎么?你有胃病?”我说。

“没有胃病……”孙东凯面无表情地说。

这鸟人在和我绕圈子玩呢!

“那你为什么没胃口?”我耐着性子陪孙东凯兜圈子,我想知道他今天到底是要玩什么把戏。

“因为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自然胃口不好……”孙东凯说。

“哦……心情不好……谁惹你了?”我说。

“你——”孙东凯说。

我靠,他终于开始切入主题了,原来没吃饱的老根是因为我。

“我怎么惹你了?”我说。

“昨天晚上,我陪关部长参加一个招待,席间,关部长问起我一件事,弄得我很狼狈和尴尬……”孙东凯说。

“这事和我有关?”我说。

“是的!”

“什么事?”我说。

“关部长问我你参加市直单位事业单位招考的事情准备到什么程度了?还说让我要多多支持你这次考试……”孙东凯盯住我的眼睛,缓缓地说,声音里带着极大的不满。

我一愣,我报名参加考试的事情,关云飞怎么知道的?

“我的下属参加考试,关部长都知道了,我竟然还不知道……领导问起我来,我竟然一无所知无法回答……这让我很被动,”孙东凯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小易,我想问问你,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我到底哪一点让你不满了,你报名参加考试的事情能给关部长汇报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和他汇报过这事……绝对没有……”我说。

孙东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你没给关部长汇报难道是我汇报的?考试这事不是重要的工作,你即使越级汇报了也没事,无关紧要,你没有必要死不承认……你参加报名考试,想进步,想提升自己的层次,这是好事,我不会阻拦你的,但是,这事你不该和我一点消息都不透,你能和关部长汇报难道就不能和我说一声?你这么做,让我在关部长面前多么被动多么尴尬?我的部下去参加考试,领导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会让领导如何看我,如何看我们?小易,我想知道,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

我说:“我是真没和关部长汇报过,我这几天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怎么给他汇报?再说,这样的小事干嘛要给他汇报?还有,没给你汇报这事,我不是眼里没有领导,孙书记你每天都在我的眼里,每天我都在仰视你,我是你提拔起来的,我哪里敢目无领导呢……只是因为这次考试,录取率接近千分之一,这事我觉得没什么把握,我其实就是个打酱油的,重在参与一下,提前给你汇报了,得瑟出去,考上了还好说,考不上多丢人现眼……所以,干脆,我就保持了低调,谁都没告诉……”

孙东凯半真半假地笑了下:“你的理由很充分,看来,我是要相信你的话了?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你的理由和解释呢?”

我说:“该不该相信,主动权在你!但是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照你这么说,那我只有相信了?”孙东凯带着半信半疑的口气,似乎他是愿意相信我的话的,只是没有说服自己的充分理由。

这时,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曹丽突然说:“哎——我想起来了……关部长是这次考试领导小组的领导成员,市直宣传系统这一块的招考,由他分管负责……”

曹丽这么一说,孙东凯似乎也有些醒悟,不由点点头:“哦……”

我这时也明白过来,照曹丽说的,关云飞知道我参加考试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怪不得关部长知道我报名的事情呢,原来是这样……”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孙东凯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解除了对我的不满和疑虑,笑着说:“呵呵……看来应该是如此了……怪不得关部长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原来他是近水楼台啊……”

我知道孙东凯其实今天叫我来问此事,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这事而不满,而是因为关云飞知道了而他不知道而不满,作为一个领导,最敏感最忌讳最担心下属的事,就是越级。

疑虑一旦消除,孙东凯对我的态度就好了起来,笑呵呵地说:“看来,我是错怪你了……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错,没考上之前大张旗鼓确实不好,最后说不定弄得自己下不来台……我很欣赏你这种低调……”

“领导叫我来就是这事吧,还有其他事吗?”我做出要走的样子来。

“别急着走啊……”孙东凯冲我摆摆手:“小易,关于你这次考试,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我说:“我知道你哪里不明白,是因为这次报名考试要求最低全日制大专以上学历,而我是如何符合这个条件报上名的,是不是?”

“是啊,我记得你好像是高中学历啊……”曹丽插话。

孙东凯点点头:“我也记得好像是……”

我笑了下。

“莫非……你是弄了个假文凭假学历报上名的?”曹丽冒出一句。

孙东凯瞪了曹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骂曹丽是蠢货,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说:“我在集团里填的那个表,学历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我的最后学历,高中毕业后,我又继续深造了……最后弄了个大学文凭……”

“哦……你是大学毕业,不是高中啊!”曹丽意外地叫了一声。

孙东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轻轻吸了一口烟。

我点点头:“是的,我最后的学历是本科毕业……”

“那个学校?”孙东凯沉声问了一句。

“浙江大学……”我回答。

“哦……这可是国内综合实力仅次于北大清华的名牌学府……”孙东凯说了一句。

“易克,你你……你为什么当初要填高中毕业呢?”曹丽结结巴巴地问我。

“当初我来集团干的是发行员,送报纸……我要是说自己是浙江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岂不是给母校丢脸啊,自己更丢人……传到同学的耳朵里也不好听,再说,送报纸这活,不需要多高的学历,高中毕业生干绰绰有余,所以,我就干脆填了高中……”我说。

“哦……这个理由似乎还说的过去……”曹丽点点头,接着又说:“你一个浙江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就混到来集团送报纸的份上了……”

我说:“不来这里送报纸,怎么能认识你们呢?这不是专门为了投奔你们吗?”

我这么一说,孙东凯和曹丽都笑了,孙东凯边笑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完,正色说:“此事说来其实话长了……简单说吧,我以前的工作单位破产了,我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为了躲债,也为了谋生,我跑到星海,当时手里没钱了,吃饭都成问题,金融危机,很多单位都破产倒闭,找合适的工作又很难,为了糊口,我饥不择食就报名来送报纸了……然后,就呆在这里没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孙书记,还得到了孙书记的赏识……我现在还清了以前的债务,却也不舍得离开孙书记了,正好遇上这次招考,干脆就决定试试,考上就留下来跟着孙书记打持久战……”

听我说完,孙东凯和曹丽点点头,孙东凯说:“你这样一讲,我终于明白了……长期困扰我心里的一个谜团终于解开了……我就觉得你的表现不像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能达到的,我一直就怀疑你的真实学历……呵呵……果然,这其中是有道道的……”

“我也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哎——原来易克是浙江大学毕业的啊……”曹丽喜滋滋地说:“看来得感谢这次考试,不然,都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学历呢…….”

孙东凯看着我的眼神又有些若有所思,一会儿说:“小易,我支持你参加这次考试……你是大学生,又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是向往进步的,总是要有更高的追求的……在现行的体制下,一考定终身,要想改变自己的身份,唯一的途径就是考试,这次考试,你能报考本集团的岗位,我很高兴……我很希望你能考上,也很想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招录考试是由市里统一组织,各用人单位一律被隔离在外,一律不涉及其中任何一个程序……”

孙东凯这话说的倒是实话,各用人单位是没有资格和权力参与招收工作的。同时,孙东凯说希望我能考上的话我也相信他是心里话,我能考上,身份顿时就变了,而且还是在他麾下做事,无疑会成为他得力的一员干将,他无疑会加大培养我的力度。我现在的身份,培养的潜力是有限的,作为更是有限的。

我说:“孙书记,只要有你这话,我听了心里就很温暖……我这次就是碰运气的,考上当然好,考不上也还有后路,继续留在集团干招聘人员就是……”

“哎——没想到这次报名的这么多,我听关部长说你报的这个集团的经营管理岗位,有800多人在竞争呢……八百比一,太残酷了……”孙东凯感慨地说。

“是啊,确实太难考了……”曹丽也附和着,然后看看孙东凯:“哎——你为什么不去找上面多要几个名额呢?”

孙东凯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太幼稚,这种招考都是正儿八经带编制的,基本和公务员考试没两样,你以为名额那么好弄,你以为这事我们自己说了算?市直各单位为了争编制都打破了头皮,我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劲才争取了3个名额,本来只答应给我们一个名额的……”

“要是能弄个特批的名额就好了……找找关部长,让他想办法要个名额,直接指定给易克,这样岂不是连考试都免了……”曹丽说。

“说你幼稚你还真幼稚了……你以为现在是以前,领导开个口批个条子身份说变就变,可以转干,可以以工代干,大学生分到机关直接就是国家干部,现在不行了,要想转变身份,只有一条路——考试!谁的关系都不行,就是市委书记的儿子,要想改变身份,也得考试,就是走过场走形式,也得考……”孙东凯说。

曹丽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哎,易总啊,看来你这次是要下大功夫了……”

我笑了笑:“尽力而为吧……”

孙东凯说:“昨晚关部长和我打招呼说了,说要让我给你提供创造良好的复习环境,你看,关部长对你这次考试是很关心的,特别关照你……既然我们刚才的误会已经搞清楚了,那么我就要落实好关部长的指示……我看从现在起到考试结束,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我让曹主任找个郊区环境安静的酒店开个房间,你在那里专心复习功课,来个脱产学习……”

曹丽一听,高兴起来,说:“好,好,孙书记这提议好,我马上就去落实我给你找个别墅区的宾馆……最适合学习了……”

曹丽如此兴奋,我当然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孙东凯是不明白曹丽的心思的。

我说:“首先,谢谢领导的好意,但是,我不能答应这样做……”

“为什么?”曹丽看着我。

孙东凯也看着我,不做声。

我开始装逼,说:“考试是个人的事情,工作是集体的事情,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集体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目前发行大征订正在最后收官的紧要关头,我又是分管发行的负责人,在这个时候,我为了自己的考试而脱离工作岗位,这是对集团对公司的极端不负责,也是严重缺乏集体主义的表现……所以,我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和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嗯……这话讲得境界不低……”孙东凯点点头,接着做为难状:“可是,小易,关部长专门吩咐了,我要给关部长有个交代的哦……”

孙东凯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不安的表情,还有几分疑虑。

我明白孙东凯此刻心里的担忧,他知道关云飞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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