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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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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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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临近年关了,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春节发年货买海鲜的,我刚听说你们正巧要给发行员发海鲜年货,这不,就过来给你推荐下……”

“哦……”秋桐笑了下。

“呶——这是他们的商品价格表,我看了,还挺合理的,你看看……”曹丽说着,递给秋桐一张纸。

秋桐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着曹丽,脸上似笑非笑,还有些犹豫的表情。

曹丽见状,凑近秋桐,故作神秘状说:“其实这个熟人,说是我的熟人也不完全正确,他是孙书记的一个亲戚……是孙书记姐姐的孩子,也就是孙书记的外甥……”

“哦……”秋桐点了点头:“原来是孙书记的外甥……”

我站在旁边没吭声,对曹丽的话半信半疑,她向来喜欢拉虎皮扯大旗,满嘴谎言,谁知道她这话有几分是真的,说不定孙东凯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根本就没有做海鲜生意的外甥,甚至连姐姐都没有,这都是曹丽信口绉出来的,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拿孙东凯的帽子来压秋桐同意她推荐的这个卖家。当然,她之所以要极力推荐这个卖家,自然是有道道的,她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

“是啊,他既然找到我,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即使不给他面子,也不能不看孙书记的面子啊,呵呵……”曹丽笑着,一板正经地说:“他本来想找孙书记的,可是我想到年前孙书记集团内外的工作那么忙,日理万机,怎么能让这点小事来打扰他呢,所以我就想替领导分忧,替他办了算了……我和他说了,必须要保证给我们的货物保证质量,保证价格,我还不放心,又亲自去他的仓库考察了,哎——还真不错,仓库里堆地满满的,质量都是上乘的”

“哦……”秋桐继续笑着,却不表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怎么?秋总,孙书记的外甥之事,你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曹丽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秋桐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大健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边嚷嚷着:“哎——考察了好些家,终于找到最物美价廉的一家海鲜批发商……”

赵大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曹丽一听,脸色微微一寒,冷冷地看着赵大健。

赵大健进来后才看到曹丽,微微一愣:“哎——曹主任……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们不是要采购年货吗,我来给你们推荐一家卖海鲜的商家……”曹丽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大健说。

赵大健一听,脸色唰一下子就绿了。

“曹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事,你掺和什么?你这手恐怕伸地也太长了吧……”半天,赵大健缓过神来,带着厌恶的目光看着曹丽。

曹丽冷笑了一声:“赵总这话说的恐怕有些过了吧,什么叫你们公司的事?你们公司是属于谁管的?你们难道就不是集团的了?我是集团的党委办公室主任,我当然可以过问各部门的事情,我有这个权力……”

“权力?哼……”赵大健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权力,你以为你是孙书记?你以为你是哪一级领导?发行公司是什么级别,你是什么级别?我看你是太自不量力了……发行公司采购年货,这和你党办有鸟关系?你乱插一杠子干嘛!?”告诉你,你这是越级越权……你这是违反工作纪律的行为……

看来赵大健真急眼了。

也难怪他不急眼,眼看到手的肥肉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他能不急吗?情急之下,他也不顾我和秋桐在场,直接就和曹丽干起来了。

“赵总,别激动,多大的事,不就是采购年货吗,你这么激动干嘛?扯那么远干嘛?给我戴按摩大的帽子干嘛?你淡定点好不好?”曹丽的脸涨红了,气恼地说。

赵大健能不激动吗,曹丽要来动他的奶酪,他能淡定下来吗?

赵大健和曹丽激烈斗起嘴来,斗嘴就是口头交战,简称口交,这一男一女此时口交地不亦乐乎。

我站在旁边看,越看越觉得好笑,妈的,不就是为了弄一笔回扣吗,为了钱,昔日的同盟军也翻脸了。

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官场里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是否是朋友,要看有没有共同的利益。

我本来还担心赵大健如果弄了一个垃圾的供货商交上来秋桐不好处理,现在不用秋桐先处理了,这二人直接干上了,矛盾转移了。

秋桐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二人的表演,不做声。

口交了老半天,曹丽终于急了,又把尚方宝剑亮了出了,冲赵大健嚷道:“赵总,你不要嚣张……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给你们推荐的这个海鲜批发商,不是别人,正是孙书记的外甥……”

赵大健一听,顿时就住了口,呆了。

曹丽一看赵大健那模样,得意地笑了:“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本来我是不想借着孙书记来镇压你的气焰的,但是,你太嚣张了,我不得不说出来实情……你以为我给你们介绍供应商是为了什么私人利益?呸——我是为领导排忧解难,为领导解决问题……我才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稀罕什么好处呢……我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清正廉洁的……”

曹丽这话显然是在装逼,显然不仅仅是说给赵大健听,还包括说给我和秋桐听。

秋桐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二人。

不时,秋桐又看我一眼。

曹丽的话还真管用,赵大健一时还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曹丽。

曹丽看着赵大健的这副憨逼样,得意地又笑起来。

赵大健眼珠子转了转,半天,突然冷笑起来……

“曹主任,既然你想拉虎皮扯大旗,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刚才这话糊弄其他人可以,但是,糊弄我,显然是大错特错了……”赵大健冷笑着说:“据我对孙书记家庭人员的了解,孙书记家里是兄弟三个,他根本就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既然没有姐妹,那么,请问曹主任,这个外甥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赵大健的话顿时验证了我刚才的猜测,果然曹丽是胡逼扯的,是打着孙东凯的旗号来为自己谋福利的,很有可能这事孙东凯根本就不知道。孙东凯现在贵为集团老大,这点小项目小钱,他未必会放在眼里,也就只有曹丽才会贪图这笔外快。

秋桐的眼神一亮,眨眨眼睛,看着曹丽和赵大健。

赵大健如此一讲,曹丽的脸唰就白了,刚才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就不见了,接着她低头转悠了几下眼珠子,又抬起头,同样冷笑一声:“赵总,你聪明过火了,不错,孙书记是没有亲姐妹,但是,他还有表姐妹呢……这是他表姐的外甥好不好?”

赵大健一听,又呆了。

是啊,孙东凯没有亲姐妹还有表姐妹呢,刚才曹丽只说是孙东凯的外甥,可没说是亲姐妹还是表姐妹的。

赵大健脸上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但不管曹丽怎么怎么说,我此时已经断定曹丽今天是在撒谎,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看看秋桐,她正看着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

秋桐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微微点了下头。

我和秋桐交流,很多时候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心灵的默契。

秋桐接着看着赵大健和曹丽笑起来:“赵总,曹主任,好了,二位都消消火,都坐下,大家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同事,为这点小事闹僵了不值得……”

曹丽和赵大健都坐下来。

秋桐说:“赵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商品价格表……”赵大健无精打采地将纸递给秋桐,他显然被曹丽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心灰意冷。

秋桐结果赵大健的商品价格表,和曹丽的放在一起。

然后,秋桐又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赵大健和曹丽提供的价格表之间,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大家说:“请大家过来看一看……”

大家都过去,看那三张纸。

我一看,中间那张也是海鲜价格表。

同样是价格表,同样的产品,赵大健提供的比秋桐拿出来的那张每种商品价格都高出至少20%,而曹丽的那张更狠,每种都高出40%。

这其中的道道,自然不言而喻。

秋桐拿出的那张价格表,肯定对方也是有利润的,只是没有那么高。

我看得心里有些吃惊,赵大健胃口不小,直接加价20%,而曹丽胃口更大,直接加价40%,多出来的价格,自然是成为回扣进了介绍人或者经办人的腰包。

我其实吃惊的不仅仅是价格,更是这二人的胆量。

“这张价格表是赵总提供的,这张是曹主任提供的,中间这张,是自己找上门的一个海鲜批发商给我的……”秋桐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赵大健的脸色有些难堪。

“这……”曹丽的神色有些尴尬。

“同样的商品,二位,你们说,我该选择哪一家的货物呢?”秋桐笑着对赵大健和曹丽说。

我这时突然明白过来,那天会后秋桐带着四哥去了海鲜批发市场,她不是闲逛的,她是去考察的,她一定是考察了很多家,拿到了最合适的一家的商品价格。

她已经预料到赵大健要捣鬼了,只是,或许,她没有想到曹丽突然插了进来。

凡事皆有利弊,而曹丽的突然插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避免了秋桐和赵大健的直接对抗。

赵大健彻底垂头丧气了,这边有曹丽打着孙东凯的旗号施压,这边秋桐又拿出了货真价实的价格表,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考察失误……”赵大健嘟哝了一句,然后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

一句轻轻松松的考察失误,就轻而易举遮掩了赵大健的真实目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没人会揭穿他。

这句话在官场的采购中,是常用语,是最好的托辞和解释。

曹丽则不肯善罢甘休,她明显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

“秋总,我给你提供的价格高是高了点,但是,这供货商可是孙书记的外甥,我希望秋总能三思而后行……”曹丽意味深长地说。

“嗯……我明白!”秋桐点点头,接着又面露难色,深深叹了口气:“哎——曹主任,这事我很难办啊……孙书记的外甥我也想给这个面子,可是……唉…….”

秋桐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可是什么?”曹丽看着秋桐。

赵大健也抬头看着秋桐。

我一时不明就里,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秋桐,不知她要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不知她要如何应付打发曹丽。

我此时断定,秋桐在让赵大健知难而退之后,同样是绝对不会接受曹丽推荐的这个供货商的,只是,我不知她要采取什么办法。

“可是……找到我的这个海鲜批发商,是现任某一位市领导的亲戚……”秋桐终于说了出来。

我看着秋桐的神色,判断着秋桐的话是真是假。

“什么?市领导的亲戚?”曹丽一怔,接着说:“哪位市领导的?”

“这个……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会影响领导形象的哦……”秋桐说。

“你怎么知道找你的这个卖海鲜的是市领导的亲戚?”曹丽说。

曹丽脸上的表情有些半信半疑。

“是他告诉我的……”秋桐说。

“哼……这年头拉虎皮扯大旗的人多了,他说是就是啊,我看是假冒的吧……”曹丽冷笑一声,似乎忘记自己也是拉虎皮扯大旗的忠实实践者。

“呵呵……我一开始也怀疑是假冒的,他走了后,我暗中托人询问调查了下,乖乖,还真的是是这位市领导的亲外甥哦……”秋桐说。

又是一个外甥。

秋桐也炮制出一个外甥。

这年头,外甥真多啊!

“亲外甥?”曹丽喃喃说了一句:“怎么那么巧?”

“是啊,曹主任推荐的是外甥,我这边找我的也是外甥……”秋桐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外甥说了,说他舅舅已经知道他来我们这里联系业务的事情了,他还说他舅舅和孙书记关系挺不错的……”

“哦……真的?”曹丽看着秋桐。

“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绝对假不了,这位市领导曾经和孙书记一起出去考察过,我知道的……”秋桐说。

“哦…….这位市领导到底是谁?”曹丽还是不死心,又追问秋桐。

“这个……我还真不能说……”秋桐继续做出为难的表情。

“哼……”曹丽冷笑一声:“秋总,该不会这是你编造的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孙书记的外甥刚来联系业务,你那边又冒出市领导的一个外甥,我看不是你不能说,而是你说不出来吧……”

秋桐做出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唉……曹主任你要非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让我相信,你要拿出真实凭据!”曹丽说。

秋桐低头沉默着。

“秋总,我看就不要演戏了,你可以不给我面子,就算咱姊妹没那情分,但是,孙书记的面子,我想你不会不给吧?”曹丽这逼货又搬出了孙东凯。

秋桐抬起头,没有说话,直接就摸起了内线电话,做出要拨号码的样子。

“你要干嘛?”曹丽说。

秋桐没有拨号,一手拿着话筒,看着曹丽笑了下:“既然曹主任非要说我不给孙书记面子,既然曹主任非要不相信找我的那个供货商是市领导的外甥,既然曹主任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那位市领导是谁,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孙书记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把这事汇报一下,问问他这笔采购单是给曹主任所言他自己的外甥呢还是给那位市领导的外甥,我会给孙书记汇报那位市领导是谁的,你们都在旁边,自然也就能知道了,也算是回答了曹主任的疑问……”

说着,秋桐就开始拨号。

“哎——别,别——”曹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秋桐正在拨号的手:“秋总,别打,别给孙书记打电话——”

秋桐看着曹丽,做困惑状:“怎么了?曹主任?”

曹丽尴尬地笑起来:“呵呵……我看就别打了,孙书记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了……我看,既然是市领导的外甥,那就先将就那边吧,这边就算了,回头我亲自会和孙书记解释的……”

“哦…….那……那我就不给孙书记汇报了?”秋桐迟疑着。

看秋桐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秋桐要给孙东凯打电话,曹丽急了,这充分说明她果然是背着孙东凯来干这事的,果然是根本就没有外甥之事,纯粹是她编造出来的。同时也看出,曹丽是真的信了秋桐所说的市领导外甥之事,不然,秋桐怎么敢当着她的面给孙东凯打电话呢。

不光是曹丽,我此时也不禁相信或许真的是市领导的外甥找了秋桐。

看看赵大健,他也是带着相信的神色。

似乎我们三个都没人怀疑秋桐所说的这事,她敢给孙东凯打电话就是充分的证明。

“不打了,不打了……”曹丽笑着拿过秋桐手里的话筒,将电话扣死。

似乎怕秋桐还不肯放弃,曹丽的手紧紧压住话筒不放。

“那这事……你们看,真不好意思,让曹主任白跑了一趟,还让赵总白白考察了一遭……”秋桐带着歉意说。

“没事,没事……秋总啊,我们是好姐妹,你可别介意这些……”曹丽忙说,一只手缓缓离开了话机。

“市领导的亲戚,那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大健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无限的惋惜和失落。

“唉——其实价格不是主要的,高点低点都无所谓,关键是市领导的面子不能不给啊,要是不给,万一传到孙书记耳朵里,我可是真的无法交代了,要挨领导批的,这可是不讲政治啊……”秋桐说。

“那是,那是……秋总这么做是对的,这是讲政治的具体体现……”曹丽笑着,不住点头,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狡诈,似乎她又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曹丽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赵大健。

然后,曹丽和秋桐又拉了半天热乎话,就和赵大健一起就走了。

临走时,我注意到曹丽看秋桐的眼神里又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诡秘和阴险。

“还真的是市领导的外甥找你联系的?”赵大健和曹丽刚出去,我就迫不及待地问秋桐。

“市领导个鬼,哪里来那么多市领导,哪里来那么多外甥?”秋桐的神色阴沉下来。

“那……”

“我编造的……这供货商是我自己去考察的……”秋桐干脆地说。

“哦…….”

“我就知道中间会出一些道道……果不其然……”秋桐郁郁地说,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表情。

我恍然大悟,说:“那……刚才你要给孙东凯打电话……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我怕,曹主任更怕,刚才她的那些表现,我已经判断出她是假冒孙东凯的名义来揽生意的了……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我给孙书记汇报这事的,她一定会阻拦我的……”秋桐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怔怔地看着窗外漫舞的雪花。

我彻底明白了秋桐的用意,说:“你真聪明!”

秋桐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想这么聪明……所谓的聪明,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说:“逼出来的,也总比逼不出来好!”

秋桐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下,笑得有些苦涩和无奈。

“这家供货商其实我并没有确定,我只是拿了他的价格表,看了看他的货……”秋桐出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可以采购他的货了,回头我就和他联系具体采购事宜……”

我点了点头:“嗯……”

“购物卡的事情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大福源超市的,一共买100万面值的购物卡,75万发给发行员,25万作为我们公司走访客户用……”秋桐又说。

“嗯……好!”我又点点头。

秋桐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说:“假如今天这个场合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想了想:“或许,依照我的性格,有可能会把关系当面搞僵……”

秋桐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虽然你平时看起来你很沉默,但是你的骨子里就是倔强的脾气,眼里容不下沙子,有时候,有些事,你能忍,忍耐力能达到惊人的程度,但有时候,有些事,你却丝毫都不会忍,也不会换个角度去思考,就像个炮仗,一点着就炸……”

秋桐算是把我看透了,我不由笑了起来。

“笑个鬼啊你!”秋桐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

秋桐的语气和神态让我不由怦然心动,我又嘿嘿笑起来。

“还笑……难道我的话很好笑吗?”秋桐看着我。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笑?”秋桐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愿意,我想笑!你管的着吗?”我说。

“哼……我看你就是个亦正亦邪的典型代表人物……”秋桐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秋桐的话和笑又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我转身刚要出去,秋桐又把我叫住:“你……等一下……”

我回过身看着秋桐:“什么事?”

秋桐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接着弯腰探身从下面拿出一个纸盒子递给我:“给你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高档羊毛衫。

“整天看你就穿那一件羊毛衫,脏了都没法换……我昨天逛商场,顺便就给你买了一件,不知大小合适不合适……”秋桐低头轻声说着。

我的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涌动,不由吃吃地说了一句:“秋桐……你……你对我真好……”

这一刻,我想叫她阿桐,可是终究没有敢叫出来。

秋桐的脸上一阵绯红,胸口微微起伏着,低头咬住嘴唇,一会儿说:“我对你不好,我也不该对你好,只是我……我不愿意看到你现在没人管没人问……以后,等海珠回来了,你就有人照顾了,自然也就不用我靠心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秋桐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海珠,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秋桐又说。

我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我将羊毛衫放在胸前,搂地很紧,很紧……

想到自从我和秋桐发生身体关系以来秋桐对我的细微变化,想到我参加考试前后秋桐给予我的那些细致的关爱,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其实,我知道,眼泪,有时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而微笑,有时候则是一种没有说出口的伤痛。

下班后,我开车回去,走到路口,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等绿灯。

无意中往马路边看了下,突然就看到了曹丽和赵大健。

二人正一起走进一家西餐厅。

我的心里不由一动,这俩人下午还在秋桐的办公室里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

想到曹丽在离开秋桐办公室的时候眼里的那一丝诡秘阴险的眼神,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猜曹丽此刻和赵大健一定是和解了,他俩在一起吃饭,一定不是简单的吃饭,一定是在为了什么共同的利益在捣鼓什么事情。

正琢磨着,后面的车喇叭不停地响,抬头一看,绿灯亮了。

我忙开车离去。

边开车边不停地琢磨着这事。

此时,虽然我无法知晓曹丽和赵大健在一起会密谋什么事情,但我总觉得会和今天下午的事情有关。

我的心不由又不安起来……

最近,各种不安一直在缠绕着我。

回到宿舍,我拿出秋桐给我买的羊毛衫,先放在鼻子面前深深嗅了半天,然后才穿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穿在身上,身体暖暖的。

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吃过饭,自己呆在房间里看电视,有些无所事事。

对门的冬儿没有过来,她似乎很少在这里住,或许晚上就一直没在这里住过,偶尔白天来几次,真不知道她买这房子到底是何用途,难道是为了保值增值?

一个人的日子,白天还算好过,有各种工作在忙,最难熬的就是夜晚,孤独而漫长。

虽然我喜欢品味孤独的滋味,喜欢那种痛苦的煎熬给我的感觉,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多了饱和了,就不舒服了。

此时,穿着秋桐刚给我买的羊毛衫,我在房间里无聊地溜达着,不经意就走进了书房,不经意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不经意就登陆了扣扣。

侥幸逃脱李顺追查的青岛的KK又上来了,又要和被李顺认为是女同的秋桐聊天了。

本以为自从我和秋桐有了实质性的身体关系,本来以为我在秋桐面前原形毕露,这个虚拟的空间就没有必要了,我和她都不会来了。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又来了,而且,我看到,她也在。

或许,虽然有现实存在,虽然现实里的我们已经直面,可是,虚拟仍然是不可代替的,现实永远也代替不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合身不?”浮生若梦先说话了,上来就很直接。

“嗯……正合身,我正穿着呢……”我回答。

“那就好……吃过饭了?”

“吃了……”

“怎么吃的?又是大碗面?”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不想开火,干脆就大碗面将就了。

“老是这样不行的……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要学会让自己活得有滋味……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说。

“嗯……我慢慢适应,慢慢学着来……”我说。

“对了,问你个事……”她说。

“什么事?”我说。

“最近李顺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我的心一跳,说:“怎么了?”

“没怎么,最近他来看过几次小雪,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很怪,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怪,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明白李顺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以为李顺已经认定她是女同,这对李顺的心里必然会产生巨大的震撼,想想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知道这些,自然会理解李顺看她的怪异目光。

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李顺远赴青岛去亲自抓那个KK,她也不知道李顺最后找到了什么样的KK,她更不知道李顺最后对那个KK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和定位。

她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只能和她说:“没什么的……哪里会有什么刺激……可能你是多心了……”

“但愿我是多心了,或许,我是做贼心虚……”她说。

她的话让我的心又是一跳,她或许是以为李顺觉察了她“出轨”的事情,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她都“出轨”了,面对李顺怪异的目光,她或许会这样理解,理解为李顺有所觉察,如此,她的表现或许会发虚,会不安,其实那样更会让李顺相信自己去青岛调查KK的结果,会更加认为她有了区别于一般女人的爱好。

两种不同的理解,恰好就撮合到一起了,双方都在自己以为的理解思维里漫游,却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真实的想法。

其实,何尝是她,自从我和她有了丹东那一夜,面对海珠,我的心里也时不时会觉得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做出了对不起海珠的事情,觉得自己做出了有悖于正常理论道德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一时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或许,人都是难以跳出世俗道德的苑囿,都习惯于用传统来约束自己。

心里的真实感觉是一回事,而现实里面对的做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这就是矛盾,这就是纠结。

矛盾无处不在,纠结如影随形。

“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面对吧……”我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除了面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覆水难收,犯过的错误,是找不回来的……只能尽力去弥补,来求得良心的安慰……”她说。

我叹了口气:“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其实,我知道,人生没有如果,只有面对。有些事,注定了无法挽回,我也只能默默告诫自己,不要难过,不要再重复过去的错误,努力做最真实的自己,努力让自己站在生活、生命和灵魂的最高处……”

我说:“如何,才能让自己站在生活、生命和灵魂的最高处?”

她说:“当你忘了自己的过去,满意自己的现在,漠视自己的未来,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处。当成功不会让你太高兴,失败不会把你怎么样,平淡不会淹没你时,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处。当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过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宽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时,你就站在了灵魂的最高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正做到,但是,我想,既然生命还在继续,既然生活还要继续,那么,我就要努力去做……”

“努力去做……”我喃喃地说。

“是的,努力去做努力让自己去做好……在努力中让自己走向成长和成熟……”她说:“人总要慢慢成熟,将这个浮华的世界看得更清楚,看穿伪装的真实,看清隐匿的虚假,很多原本相信的事便不再相信。但是,要去相信,相信美好,相信良善,相信最末的青春还在我们手上。相信这个世界里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还有很多事,值得一如既往的相信……”

她的话让我的心起起落落,不由懵懂地臆想……

是否,人生就像一杯没有加糖的咖啡,喝起来是苦涩的,回味起来却有久久不会退去的余香;

是否,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是否,人生就是一条坎坷曲折的路,即使不断的跌倒,也一定要爬起来,坚持自己的梦想。

是否,我应该告诉自己,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就会有希望。

可是,在残酷冷酷严酷的现实面前,我的希望在哪里?她的希望在哪里?我们的希望在哪里?我敢不放弃吗?她敢不放弃吗?

我们面对着同样一个结果:放弃!

放弃已经发生的一切,放弃不可预知的未来,放弃灵魂深处那一缕看不到的微澜。

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又郁郁起来……

沉默了半天,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消息是我晚饭时分刚得到的……”

“什么消息?”我说。

“明天,法院开庭审理平总和董事长的案子……”她说。

“哦…….”我的大脑一个激灵,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庭判决了。

“你估计结果会如何?”我说。

“不知道……无法预测……”她说。

“他们俩……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至于……现在对于贪污腐败的案子,基本是不杀的,不比以前……”她说:“听内部小道消息说平总涉案的金额不断往上涨,到了2000多万,既有贪污的,也有受贿的,董事长的涉案金额却在不断缩水,一开始几百万,现在听说在不断减少……”

“哦……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

“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真实的核实调查结果,起码平总的涉案金额是假不了的,这几年广告公司每年几个亿的收入,广告公司老总稍微松松口就会有很大的好处……但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就不大好理解了……或许是无法查实当初认定的数目,也或许是……”

“是什么?”

“权力斗争的结果……保护上面的需要……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区别……”

“哦…….什么意思?”

“小人物一般是牵扯不到上面的人的,比如平总,他充其量也就是牵扯到了董事长,但是董事长则不同,他打交道的人物都是处级以上的干部,他是可以直接牵扯到市级领导的,虽然现在压住他不让他交代其他的事情不让他检举立功,但是要真的把他逼急了,让他觉得绝望了,他就是进了监狱也一样能检举……这样,势必就要牵出更高级的大人物……所以,对于董事长,我觉得,上面还是要保的,会指示办案人员从轻发落的……”

我想了想,说:“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市级领导,我觉得应该是关云飞……他是董事长的顶头上司……董事长进去,我觉得最为不安的应该是他……但是,雷正是政法委书记,他和关云飞的关系我想你也多少有耳闻,基本是势不两立的,两人是多年的宿敌,现在董事长落在雷正手里,雷正岂能轻易放过董事长,岂能不深挖幕后更大的人物?所以,我觉得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很难以理解……”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错,关云飞是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大人物之一,关云飞和雷正的关系是很顶牛,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点,那就是董事长不会只和关云飞一个市领导关系密切,市直各单位的一把手,不管是政府各部委办局还是党委各部门以及群团组织工青妇系统,都是市委书记亲自点头才能上任的,按照常理来说,雷正是绝对要深挖董事长的,会希望调出大鱼,直说了就是想钓出关云飞,但是,雷正的如意算盘能得逞吗?既然董事长关系密切的市领导不止关云飞一个,那么,其他有牵连市领导是否会联合给雷正施压呢,甚至,市委书记市长是否也会有如此的指示呢?雷正再牛,他敢得罪一大片吗?他敢和市委书记对抗吗?他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他非常清楚和一把手对抗的结果……”

“所以,雷正即使想借着董事长这个案子来挖出关云飞,但是他也要面对现实,不得不放弃?”我说。

“是的,这是明智之举,做官做到这个位置,处事都是非常谨慎的,没有绝对取胜的把握,一般是不会出手的……关云飞是属于省里管的干部,就算雷正敢冒着和市委书记对抗的结果想扳倒关云飞,他有这个必胜的把握吗?他能确保省里没有关云飞的关系能确保省里说不定的什么大人物能下决心放弃对关云飞的保护吗?一旦雷正扳不倒关云飞,那么,他势必就要倒霉,就会招致包括关云飞在内收到惊吓的其他高层领导的迅猛反击和报复,到时候,他说不定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如此说来,董事长是高层权力斗争的工具,他的福祸是由上层权力斗争的结果来决定的,一旦斗争的天平倾斜到了雷正这边,那么他就会倒霉,反之,他会走运……”

“对,不过目前看来,他似乎要走运……听说上面对董事长的案子办理有明确的指示,就案办案,不准扩大化,凡是不确凿的证据,全部排除,似是而非的账目,一概排除……这或许是董事长的涉案金额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如此说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总就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了,在高层的博弈中,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这个时候,恐怕没人会保他……”我说。

“唉……”她叹了口气:“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平总这几年,一直仰仗有董事长的呵护,做起事来有恃无恐,在腐败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自以为有董事长做他的保护伞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的,只是,他哪里想到,一旦董事长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还有什么安全可言……一旦上面下了决心要保董事长,那么,他就是再检举揭发想立功赎罪,也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了……他的案子,和上面的高层领导没有任何直接的瓜葛,上面只要确保堵住董事长的嘴巴就可以了,谁还会来关心他的死活呢?甚至,为了彰显市里反腐的决心和力度,市里会指示对平总从重判决……”

看了她的这些话,我默然无语。

她接着说:“钱是个好东西,但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不是自己的钱,不是正当的钱,千万不要伸手,古话说得好,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一个人在官场里,权力越大,面对的形形色色的诱惑就越多,在这种时候,保持自身的清廉,是十分必要的……只要自己走得正,站得直,洁身自好,那么,就是有人想利用你作为权力斗争的工具,都抓不到机会……”

虽然她看不到我,但是我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虽然我在秋桐面前已经原形毕露,但是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还是习惯了不视频不语音。

一切都习惯了。

第二天,在秋桐的亲自安排下,采购的年货全部到位,我立刻就召集车队驾驶员将年货分批装上车,第二天发往各发行站,同时通知各站长做好发放工作。

自然,供货商是秋桐联系好的“市领导’的”外甥”。

秋桐专门安排人对货物的质量进行了抽检,质量很好,价格自然也很合理。

在卸货装货的过程中,赵大健一直站在远处冷眼观看,眼睛不时在那位供货商身上转悠。

同时,采购的购物卡也一起发往各站。

同时,秋桐将准备用来走访客户的购物卡也分别发放给了我和赵大健,我又按照分管的部室进行了发放和登记。

一切似乎都显得很顺利。

下午,法庭那边传来消息,平总和董事长的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了。

平总最后确定的贪污受贿金额为1300万元,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董事长最后确定的涉案金额为38万元,而且由于退赃积极,认罪态度好,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

听到这个判决结果的时候,我正在秋桐的办公室。

我怔了半天,结果正如昨晚秋桐分析的那样。平总受到了重判,董事长从轻了!

无疑,在这判决的背后,有着高层之间复杂激烈的权力角逐。

无疑,雷正没有如愿以偿,他虽然成全了孙东凯,但是他自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无疑,关云飞等某些不知是哪几位的高层领导松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董事长该满意了,他该知足了。

对董事长和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想,有些人今晚该睡个安稳觉了。

这些人中,必然有关云飞。

秋桐深深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明天下午,我们去看守所看看平总吧……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一场……”

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买了烧鸡和啤酒还有两条中华烟,打算明天带给平总。如果看守人员不让见面,就捎给他。

为此,我又多买了一条中华烟,用来贿赂看守。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我和秋桐没有去成看守所。

因为,第二天上午,秋桐突然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

换句话说,秋桐被双规了!

秋桐被带走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当时在现场的,不仅有我,还有集团党委全体成员,还有包括曹丽赵大健在内的集团所有中层干部,还有关云飞。

秋桐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突然闯进来的市纪委人员带走的!

当时,是在集团的中会议室里,关云飞代表市委来集团进行节前走访慰问,先是亲切看望了战斗在新闻战线上的广大干部职工,然后召集集团党委领导和集团中层干部开茶话会。

当时,会议室里喜气洋洋,笑语不断,关云飞和大家一起吃着水果磕着瓜子,笑容满面,不时和孙东凯笑谈着什么。

关云飞似乎容光焕发,心情非常轻松,似乎昨天平总和董事长一审判决后,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彻底从那事中解脱出来了。

当然,他或许能知道董事长事发是孙东凯捣鼓的结果,当然,他心里可能为此恨透了让他一度寝食不安的孙东凯,当然,他知道孙东凯和他的死对头雷正勾搭很密切。

但是,他还是和孙东凯谈笑风生,看起来上下级关系十分和谐。

孙东凯似乎对昨天的判决结果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平总和董事长的额事情和他根本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他现在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他的目的只是将董事长从这个位子上拿下,至于判轻判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当然,他心里明白关云飞有可能会猜测到董事长的落马和他的操作有关,当然,他知道董事长的落马会让关云飞一度惴惴不安,寝食难安,当然,他知道关云飞了解他和雷正的关系,当然,他知道关云飞从心里就不喜欢他。

但是,他还是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这不是关云飞说拿掉就能拿掉的位置,这是市委书记赐予的,是他精心制造溜冰台阶的结果,是雷正鼎力相助的结果。

而且,在关云飞面前,他还是会做出一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样子,他心里明白,关云飞虽然没有将他拿下的权力,但是有这个能量,关云飞是他的直接顶头上司,是市委常委,他是不能和他明着对抗的,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现在需要努力做的就是让关云飞找不到他的缺陷,抓不住他的把柄,尽力让关云飞对他无可挑剔。

所以,孙东凯在关云飞面前表现地十分恭顺。

当时,我和秋桐坐在一起,赵大健坐在曹丽旁边。

当时,我正在盘算着下午和秋桐一起去看平总的事情,在琢磨着见到和见不到两种结局,在琢磨着如何公关看守。

当时,秋桐正坐在那里默默地吃瓜子,丝毫没有觉察到任何危险和阴影的降临。

当时,我也毫无觉察。

当时,曹丽和赵大健也没有多说话,自顾吃着瓜子和水果,不时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赵大健的嘴角偶尔会露出一丝冷笑,曹丽的眼神偶尔会瞥一下秋桐,带着一丝阴冷和恶毒。

不会儿,孙东凯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宣布茶话会正式开始。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孙东凯和关云飞。

孙东凯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欢迎关部长来集团视察工作,然后带头鼓掌。

大家一起鼓掌。

然后,关云飞开始讲话。

“同志们——”关云飞刚说出这三个字,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表情严肃的陌生中年人。

关云飞顿住了,看着他们。

大家都看着他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曹丽和赵大健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都面带喜色,都不由自主往秋桐这边看了一眼。

似乎,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三人中领头的一个环顾了一下会场,然后看到了关云飞,眼里露出一丝恭敬的神情,冲关云飞点了点头:“关部长好——对不起,打扰你们开会了……”

关云飞似乎并不熟悉这几个人,看着他们:“你们是……”

“关部长,我们是市纪委三室的,来这里执行公务!”虽然面对市领导关云飞,但对方还是不苟言笑。

话音刚落,会议室一阵骚动,孙东凯和集团其他几位党委成员脸上突然都露出不安的神色。

这年头,纪委人员在会场上带走人是常有的事情,难道今天在座的人当中有谁要倒霉了?关云飞是市委领导,属于省里管,自然市纪委人员是无权带他走的。那么,会是谁呢?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集团几位领导成员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安了。

“那好,请吧……”关云飞镇静地说了一句,眼神扫视了大家一圈。

领头的中年人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看了看,接着又扫视着在座的人,接着就径直向我和秋桐的方向走过来。

大家都屏住呼吸,目光都随着他转动,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走到秋桐跟前,那人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然后看着秋桐,口气严肃地说:“你叫秋桐?”

“是的!”秋桐一愣,接着站起来点点头。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点事我们想询问你一下,请你配合!”对方的口气声音不大,虽然有些客气,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秋桐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想说什么,又没说。

会场里一阵轻微的骚动,关云飞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但迅速就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

孙东凯和其他几位集团党委成员也显得有些吃惊,接着都又轻微地呼了口气,似乎心里轻松了起来。

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赵大健和曹丽,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秋桐和那位纪委人员。

我呼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位纪委的人,冲动之下冒出一句:“哎——伙计,你是不是搞错了?”

中年人看着我,眼神严峻,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易克!”

“什么职务?”

“发行公司副总经理!怎么了?”我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操,纪委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牛逼什么啊!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不知道纪委的厉害,无知所以无畏。

“请你坐下,请你不要干涉我们办案!”中年人厉声说。

我站着没动,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带走我们公司的老总,你是纪委的就了不起啊,你牛逼什么?”

中年人的脸色涨红了,语气更加严厉:“我再说一遍,不要干涉我们办案,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要承担干涉国家公务人员办案的后果!”

“我怎么干涉你办案了,我不就是问问你吗,你那么牛逼闪闪地干嘛?”我说。

大家看着我,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我会对纪委的人如此满不在乎敢这样讲话。

秋桐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易总,不要冲动!”

秋桐话音刚落,关云飞突然厉声说道:“易克,坐下,不许再说任何话!”

孙东凯也接着说话了,口气也同样很严肃:“易克,注意你的言行,坐下!不许胡来!”

我看了看秋桐,秋桐神色平静地看着我,微微点了下头。

我终于坐下,闭了嘴,心里感到震惊无比!

马尔戈壁的,纪委的人胡逼搞,秋桐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带走她!?

然后,秋桐冲纪委的人点点头:“我跟你们走——”

“请吧……”

秋桐接着就跟着纪委的人走了,出了会议室。

领头的中间人最后出去,临走前冲关云飞点了下头:“关部长,打扰了……”

关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那人接着就走了。

关云飞沉默着,会议室里继续沉默着。

曹丽和赵大健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他俩微妙的表情变化,我突然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一对狗男女搞的鬼,他们一定联合起来在陷害秋桐。

我心里的怒火腾就起来了,有些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宰了他们。

就在我控制不住要发作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出浮生若梦曾经说过的话:客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天大的事,都要保持冷静,一定不要冲动,切记: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

我在心里一遍遍念着浮生若梦的告诫,慢慢努力让自己内心的怒火平息下来……

但同时,我的心里却又涌起一阵无法压抑的疼痛,秋桐被带走了,不知要受到怎么样的折磨和难为,我相信她绝对是无辜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纪委的人会信吗?他们既然敢到这里来带人,就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么,会是什么证据呢?!!

我脑子里一时没有头绪,只是隐隐觉得似乎应该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会场里开始骚动起来,大家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关云飞冲孙东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孙东凯接着高声说了一句:“请大家安静!”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孙东凯。

孙东凯定定神,接着说:“继续开会,请关部长继续发言——请大家不要交头接耳,请大家注意听关部长的指示……”

关云飞的脸上接着就又恢复了笑容,开始继续讲话,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我不由有些佩服他的定力。

关云飞继续他的长篇阔论,侃侃而谈。

我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只想着秋桐,关云飞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此时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救出秋桐,如何证明秋桐的清白。

可是,我连秋桐是因为什么被纪委的人带走的都不知道,我如何去证明呢?

我有些急火攻心,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我突然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单薄和无能!

我终于知道,有些事,单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我的功夫再强,此时却无法施展,无法保护秋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我的心里阵阵绞痛和无力。

茶话会结束后,关云飞和大家一起在集团酒店一起共进午餐,与民同乐。

宴会厅里,关云飞依旧谈笑风声,频频举杯和大家喝酒,似乎上午秋桐被带走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和兴致。

妈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家欢乐几家愁!

患难时刻见人心啊!

我心里突然有些憎恨关云飞。

曹丽和赵大健更是显得喜气洋洋,赵大健狂饮不止,不时咧嘴大笑着,曹丽端着酒杯不时到各桌穿梭,眉开眼笑的,似乎今天是她的节日。

我几次涌起想将曹丽和赵大健抓起来带到外面去痛打一顿然后审问的想法,但是几次又被脑海里及时涌起的浮生若梦的话所压住。

冲动是魔鬼!

我必须要记住她的话。

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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