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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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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来找我告诉我如此机密的大事,这充分说明你心里其实是根本舍不得我的,你内心深处,是无法割舍我的,你始终无法忘记我们的初恋,忘记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一直是在爱我的,就像我始终如一地爱着你……我相信,经历了这一次次磨难和挫折,我们的爱会更加坚固更加深厚更加持久,我始终在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到我身边……你放心,不管白老三出什么事,我都能脱身,我早有打算,早有预留的后手,只要白老三一完蛋,你就毫不犹豫离开李顺,离开官场,离开星海,我们就都可以解脱,我们可以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我摇了摇头,看着冬儿:“冬儿,我今晚来告诉你这事,只是因为我心里现在始终把你当做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受到白老三的牵连出事,别无其他意思!既然你说自己有后手,那我就放心了!”

“你在撒谎!你的眼睛欺骗不了你的心!”冬儿有些激动地说。

我站起来:“好了,你该休息了!”

说着,我往门口走去,直接打开门。

冬儿也站起来,跟在我后面。

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看着冬儿,她正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里饱含着深情和幽怨。

“海珠呢?”冬儿问我。

“出差了……”我说。

“她要是不出差,今晚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了,是不是?”冬儿说。

“这是两码事!”我说。

“这不是两码事,这是紧密相关的事!”冬儿倔强地说。

我叹了口气:“你非要纠结这事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冬儿说着,身体往我身边靠,声音有些颤抖:“小克,你抱抱我……”

我看着冬儿有些恳求和渴望的目光,心里一颤,有些不忍,接着又狠狠心,摇摇头:“冬儿,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说的是真的!”冬儿说着,突然就扑到我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腰,将脸埋进我的怀里,身体紧紧贴紧了我的身体……

我来不及反应,冬儿已经就扑进我的怀里了。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地去推冬儿的身体,她却将我抱得更加紧了。

冬儿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她在找寻久违的失落许久的感觉。

我大骇,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酸。

这是我初恋的女人,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她已经离我而去。可是,现在,她又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

曾经的过去已经逝去,无论在我心里会留下多少残迹,毕竟,这都是过去。我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无法欺骗自己的良心,无法回避自己的责任,自己对海珠的责任。

我又开始轻轻推冬儿:“冬儿,不要这样,你冷静一些!”

“不许说话……不许推我……我就想抱抱你,难道也不可以吗?”冬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悲凉。

我不说话了,冬儿就那么紧紧地抱住我,我们就这么站在门口。

我的心里继续莫名地哀伤着迷惘着,脑子里又恍惚想起浮生若梦说过的一句话:不同的人,为你做同一件事,你会感到天壤之别。因为人在意的,往往不是人做的事,而只是做事的人。爱在心里,绝口不提爱,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太爱,所以怕伤害;太爱,所以甘愿受伤害;太爱,所以容易错过爱。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风景;伤得最深的,也总是最真的感情。

正在这时,电梯的铃声一响,电梯门开了。

我一扭头,看到海珠正提着行李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看到海珠突然回来,我的头猛地一晕,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

海珠走出电梯,看到了我还有正在我怀里的冬儿,脸色接着就变得煞白,身体不由就摇晃了一下。

我的脑门不由嗡的一声,急忙用力推开了冬儿。

冬儿的头发有些凌乱,这时她也看到了呆立在我们面前的海珠。

冬儿略微一怔,接着就笑起来:“哟——旅游公司的老总回来了,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不过又正是时候……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说着,冬儿用手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睡衣的领口,带着挑衅的笑看着海珠。

海珠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看着冬儿,看着头发凌乱穿着暴露睡衣的冬儿,手里的行李噗通掉在了地上。

这时,冬儿又看着我,带着疼爱的表情说:“小克,从下班一直忙到现在,真累坏你了……哎,我也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下,让海珠给你做个汤补补身子……你呀,做起来就不要命,往死里整,一次不行还得两次,我心里可是很疼的哦……”

我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冬儿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她明显是要误导海珠。

我忙对冬儿说:“冬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一次两次的……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

“哟——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这可不好!”冬儿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看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心里更急了,知道这种事越辩解越糟糕。

海珠的神色突然就恢复了正常,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冬儿:“冬儿,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你的话呢?你是希望我相信和还是希望我不相信呢?”

海珠突然的变化让我和冬儿都不由微微一怔,冬儿接着说:“信不信是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海珠接着说:“如果我不信呢,有些辜负你的一片苦心,让你失望,如果我信呢,那就算是成全了你的一片好心,我要是信的话,那就该感谢你喽,感谢你在我出差的时候帮我照顾易克,帮他解决问题,可是如果我要感谢你,不知你会不会领情呢?”

冬儿冷冷地看着海珠说:“你要是真心感谢我,我自然会领情,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我看你就不要感谢我了,我对小克怎么照顾,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感谢!”

海珠说:“其实我还是想感谢你的,不管你怎么认为,不管你领不领这个情……我其实很想感谢你,只是恐怕事实未必就能让我对你感谢起来,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大概知道,易克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也清楚,这世上的男人,我最信任的就是易克,所以,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没法感谢你,因为我信任易克……虽然我刚才看到了丑恶的一幕,但我十分相信这一切都是在表演,或者是一厢情愿而已……”

说着,海珠弯腰提起行李,然后挽住我的胳膊:“哥,开门,咱们回家!”

冬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胸脯不停起伏着,显然,她心里发怒了,有些恼羞成怒了。

接着,冬儿一转身进了门,砰——将门关死。

我忙开门,和海珠回到宿舍。

一进宿舍,海珠将行李网地上一扔,脸色冷了起来,看着我:“你相信我刚才说的最后那段话是真心的吗?”

我忙说:“相信……我相信……其实我和她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刚才你看到的只是个意外……你听我给你说……”

“你不用给我说,”海珠打断我的话:“我先问你,是不是今晚你主动去她哪里的?”

“是!”我说。

“这就够了!”海珠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不在家,她不来招惹你,你主动去找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她哪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们在门口在干什么?我要是不出现,你们是不是就要这么抱下去,你是不是就要把她抱到这里来?”

我忙说:“阿珠,你听我说,我今晚是主动去了她那里,可是,我是去找她有事,说个事……说完事,我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她非要……我在她那里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去的时候她就洗完澡穿着睡衣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海珠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我::“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话吗?”

“当然!”我走到她跟前,坐在沙发上。

“你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海珠说。

“我……”我一时语塞。

海珠冷笑一声:“说啊……”

我看着海珠质疑的表情,狠狠心,说:“好吧,我告诉你今晚我去她哪里的理由……白老三要完蛋了,要出大事,我担心牵连到冬儿,就去和她打了个招呼,让她有所防备……”

海珠怔怔地看着我:“你说什么?白老三要完蛋了?”

我点点头:“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李顺说的!”我说。

“这事你没参与吧?不需要你去和白老三打斗吧?”海珠说。

“不需要,这事我没参与……”我硬着头皮说。为了不让海珠担心,我只能撒谎了。

“白老三出事,会牵扯到冬儿吗?”海珠说。

“不知道……所以我才去和她打个招呼……虽然……虽然冬儿对我们是有一些看法的,可是,我还是不想看到她落难,于是我就去了,告诉完她,我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抱住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脱身,你正好就从电梯里出来了……”我说。

海珠看着我:“是不是我回来没有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有意见?是不是我搅了你的好事?”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主动动她的,是她抱住我不放……我……她……”

“好了,别说了,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你的手臂没有抱她……”海珠说:“要不是看到这一点,我刚才在门口也不会说这些话……虽然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我还是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为刚才冬儿说的那些话感到愤怒……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我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有退路吗?”

说完,海珠叹了口气。

我稍微松了口气。

海珠接着说:“加入你刚才说的白老三完蛋的话是真的,那么,我不反对你去告诉冬儿,不管我怎么讨厌她,但是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落难,毕竟,我还是从心里不愿意把她当做敌人,不想看到她的下场很惨……我还没有恨她到那个程度……”

我的心里感到一丝欣慰,海珠到底还是善良的。

海珠接着说:“其实她要是真的落了难,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爱钱不要命跟着黑社会混的?她明明知道白老三是个恶魔,是个流氓,是个恶棍,明知道白老三和我们作对,却死心塌地跟着他混,她这不明摆着自己找死吗?一个人要是自己非要寻死,那是谁也救不了的,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运气了……我真不明白这钱的魔力到底有多大,一方面她死死抓住不你放,一方面却又和你的死对头打得火热,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甚至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个冬儿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海珠的话也说出了我心里的困惑,我也想不明白冬儿为何要这么做,唯一能解释明白的就是钱,她无线热爱钱,为了钱她可以和我的死对头一起合作共事。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悲凉。

海珠又说:“冬儿就是个幽灵,阴魂不散的幽灵,我看……我要考虑如何摆脱她了……”

说完,海珠沉思着。

我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海珠接过来,看着茶几上的另一个水杯,说:“这是谁喝的?今晚来客人了?”

我说:“四哥今晚来了,我倒给他的!”

海珠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水,继续沉思着。

我将四哥喝水的杯子拿走,然后回来坐在海珠身边。

海珠放下水杯,看着我:“这房子是李顺的?你借宿的?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你想不想有我们自己的房子?总住在人家这里,不是一回事!”海珠说。

我说:“你的意思是……”

海珠说:“现在我们有钱了,我们有足够多的钱了,我们完全可以去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买比这房子还大还好的房子……冬儿不是买了对过的房子纠缠不休吗,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惹不起我们躲得起,我明天就去打听房子,我们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哦……”我看着海珠。

“怎么,你不愿意?”海珠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台突然了吧?买房子好花很多钱的!”我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钱!”

海珠说:“傻瓜,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钱当然也是你的,你手里没钱,我有啊,我现在手里闲置资金好几百万呢……我们买套像模像样的房子,足够了……”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沮丧,冬儿有钱了,买了房子,海珠也有钱了,要买房子,就我还是个穷光蛋,好不容易手里的几百万都给了阿来,我现在又是一无所有了。

海珠接着说:“你和我之间,是不能分彼此的,我手里有一百万,你就是百万富翁,我手里有一千万,你就是千万富翁,而我,不是富翁,我只是你的女人!”

我看着海珠,苦笑了下:“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海珠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公司的钱名义上是我赚的,但其实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策划和谋略以及努力怎么会有公司的今天,没有你的教导指导怎么会有我这个旅游公司老板,这一切,都是和你密不可分的,都是你辛辛苦苦劳动的结果,所以,我说这钱都是你的,一点都为过……还有,你和我之间,干嘛要分那么清?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我恍恍惚惚地说:“哦……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是个味道,还是觉得自己有吃软饭的感觉……”

海珠笑着扑到我怀里,刚要吻我,又离开我的身体,说:“洗澡,睡觉!”

海珠先去洗澡。

海珠进去后,我隐约听到对门有开门的声音,忙站起来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

冬儿出来了,穿着外套,提着小包。

冬儿关好门,接着看了我这边一眼,然后就按了电梯按钮……

冬儿要出门。这么晚了她要去干嘛?该不会是去给白老三通风报信吧?

我刚想到这一点,立刻就否定了。不知为何,虽然冬儿跟着白老三混,虽然她十分热爱钱,但是我不相信她会出卖我,她不会给白老三报信。

虽然我的判断理由不充分,虽然我不知道她这么晚为何要出去,但是我对她不会给白老三报信这一点确信无疑。

一会儿,冬儿进了电梯。

我回到客厅,抽了一支烟。

海珠洗完了,我接着去洗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昏黄的床头灯下,海珠对我说:“饿不饿?”

我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说:“不饿!”

海珠脸一拉:“不饿?真的在那边吃饱了是不是?”

我顿时明白了海珠的意思,忙改口说:“饿!我在那边真的没有……”

说着,我的手摸进了海珠的睡衣,握住她胸前的兔兔……

海珠说:“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我于是一把将海珠搂进怀里,吻住海珠的唇。

我知道海珠此时心里的疑虑还没有消失,她想通过我在床上的表现进一步作出判断,来消除心里的疑虑。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身体似乎没有了反应。

海珠睁开眼,看着我:“你怎么回事?”

海珠的表情疑虑重重。

我说:“我……我有些紧张……”

“紧张?你为什么紧张?”海珠冷冷地说:“你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

我一听,心里更加慌乱了,我知道如果我今晚不能在床上有优异的表现是断然难以打消海珠的怀疑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海珠紧紧搂住,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灯。

室内一片黑暗。

我闭上眼,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边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秋桐……

我仿佛感觉自己是在赤身果体和秋桐躺在一起,感觉自己是在爱抚着秋桐的身体,感觉自己的下面正被秋桐温柔抚弄……

立刻,我的身体就起了反应。

立刻,我的内心燃烧起一团火,我的灵魂和肉体开始融合……

立刻,我有些急不可耐!

我翻身上去,带着灵魂的颤动和悸动,带着内心里无比的深情和浓情,疯狂而猛烈地开始了我的天堂之旅……

浑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奔流,大脑里的烈火焚情熊熊燃烧……

我在歇斯底里的痛苦和欢乐中寻找自己的梦幻天堂。

终于,经过一场狂烈的鏖战,一切偃旗息鼓,结束了。

耳畔传来海珠温柔满足而无力的声音:“哥,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了……你是真的没有和她做那事的,她只不过是想撒谎来刺激我罢了,我终于没有上她的当……”

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初春深邃的夜空里的点点星光,心里阵阵悲苦,眼泪突然无声地滑落下来……

黑夜里,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黑夜里,我正在迷失我自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是否在意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在迷失的孤独和痛苦中,我睡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海珠兴致勃勃地说着要买什么样的房子好,我心不在焉地吃饭。

“哥,我看我们要买就买个大的,这样我爸妈你爸妈来了都可以住,不过面积大的是买复式的好呢还是单层的好呢?”海珠边说边自己纠结起来。

我看着海珠:“看你有钱烧的,能有房子住就很好,面积大小都无所谓!”

海珠笑了:“那可不一样,怎么能无所谓呢,咱们现在又不是买不起……”

我说:“快吃饭,再啰嗦上班就晚了!赶不上公交了!”

“哎——你这一说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下一步还得买辆车,不,买两辆,咱俩一人一辆,给你买一辆高档的豪华的,我买辆普通的……”海珠又说。

“为什么?”我说。

“男人都需要面子排场啊,开普通的车多没面子啊……”海珠笑着:“终于我就无所谓了,有代步工具就行,我不需要抓面子!”

我说:“就我现在这上班族的身份,开一辆豪华车你觉得合适吗?算了,别给我买了,我现在有单位配的车和驾驶员,你自己买辆好车得了……”

“哦……我倒是忘记了,你是有专车的啊……你现在的身份开高档车也确实不大合适……”海珠说:“那好吧,我去买辆车自己用……抽空你陪我去看看……”

我点点头:“好!”

海珠说:“哎,下一步咱就是有车有房一族了,也算是这个社会的中产阶级了……”

我说:“好,中产阶级,先吃饭吧,吃完饭,你还是要去做公交!”

“呵呵……”海珠低头吃饭,不说了。

吃过饭,海珠先上班去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开门也准备走。

刚按了电梯按钮,冬儿的房门突然开了,冬儿站在门口看着我。

似乎,她一直在等我出来。

昨晚我看到她出去的,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回来了。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进来!”冬儿说。

我说:“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冬儿冷冷地说:“这里不方便!当然,你要是不在意,我可以说,我告诉你,我昨晚去了白老三的夜总会,调查了监控器里的视频录像……”

我一听,忙看看左右,对冬儿说:“进屋去说!”

冬儿哼笑了一声,接着自顾转身进去。

我忙进去,关好门,看着冬儿:“你去查夜总会的监控视频干嘛?”

冬儿看着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前天晚上,你去白老三的夜总会干嘛?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我一怔:“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夜总会?”

冬儿说:“虽然你乔装打扮的本事不小,或许别人认不出是你,但是我不用看前面,看那背影看那走路的姿势就知道那是你,我对你太熟悉了……”

我不由心里有些汗颜。

冬儿说:“好了,回答我的问题,你去夜总会,是不是和白老三要出事有关?”

我没有说话,看着冬儿。

“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冬儿又问。

我还是默不作声。

“你为何要乔装打扮去夜总会?”冬儿继续问。

我继续保持沉默。

“不愿意回答,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告诉你,事情我总会弄清楚的!”冬儿说。

我说:“你非要搞清楚这事干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劝你不要搀和这事,安稳点,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你这话是在警告我呢还是在关心我?”冬儿说。

“随便你怎么认为,反正我劝你不要搅合进去!”我说。

“我要是好奇心很强很想知道呢?”冬儿说。

“你千万不要到处随便去乱打听,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倒霉的!”我说。

“呵呵……我虽然是个女人家,但是办事也没那么没有脑子吧……”冬儿说:“我只是想知道,李顺是用什么办法搞白老三的?”

我闭口不言。

冬儿说:“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必须回答我,白老三这事会不会牵扯到你身上去?”

我说:“大概,不会!”

“大概?”

“不是大概,是肯定,这事既不会牵扯到我,也不会牵扯到李顺!”我说。

冬儿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如此说来,李顺的计划很高明啊……你们竟然都能置身度外毫无牵连……只是,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不要把别人的智商估计地太低了,你自以为化妆地很巧妙,但还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看背影就能知道是你……既然我能认出你来,那么,会不会也有别的人从监控视频里能认出你来呢?一旦认出你来,再认出那个和你一起的人,会不会发生什么联想呢?”

冬儿这么一说,我不由有些紧张。

冬儿冷着脸,接着说:“好了,不要担心,昨晚我在夜总会的监控室里瞅他们出去吃饭的空把有你出现的那段视频删除了……没人会看到你出现在那里了……”

我一听,放松了,说:“这……我该谢谢你!”

“我从来就不需要你谢我什么,只要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冬儿淡淡地说:“我这么做,不是想帮谁也不是想害谁,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男人牵扯到这个事情里去!你要不是我男人,你的死活我才不会管!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既然你不想告诉我更多,那就走吧!”

我说:“你……你要保重好你自己,白老三完蛋后,你就离开这里吧,回宁州去……”

冬儿板着脸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说过,我不会自己回去的!”

我一时无语了,深呼了一口气,出了冬儿的房子,下楼,直接去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我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猖獗多时的白老三要在李顺的周密策划下落入法网了,白老三一旦被捕,基本就宣告了他生命的结束,如此,李顺和白老三的鏖战也就见了分晓,白老三完败,李顺完胜。

如此,李顺在星海最大的对手就被铲除了。如此,李顺没有了对手,我是否就可以上岸脱离黑社会了呢?我有些天真地想着。

此时,我并没有想到更多,只想白老三赶快完蛋,我和秋桐小雪海珠等人都能得到平安,我好赶紧脱离李顺的控制,过正常人的日子。

想想认识李顺以来的日子,好像是一场噩梦。如今,这场噩梦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正寻思着,秋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我扭头看着秋桐:“干什么?要汇报工作?进来吧!”

秋桐忙进来,看着我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我给你来汇报工作!”

我呵呵笑了:“怎么?有情绪?不乐意?”

秋桐说:“好了,不和你胡扯,我找你是下通知的……”

我说:“哦……什么通知!”

秋桐说:“出差!”

“出差?去哪里?”我说。

“就在本市的下面县里!”秋桐说。

“哦……多久?”我说。

“半天到一天,晚上就可以回来!”秋桐说。

“嗯……好,晚上回来好!”我松了口气,点点头。我此时还惦记着抓白老三的事,唯恐走远了有事来不及处理。

“怎么?晚上还有事?”秋桐说。

“哦……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我接着说:“什么内容?什么项目?”

秋桐说:“我刚接到部里通知,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下来调研党报发行工作,今天上午要到下面县里去实地察看,部里关部长亲自陪同,我们集团孙书记我和你一起陪同视察……我们马上到部办公楼前集合一起出发……”

我忙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和秋桐一起下楼,四哥开车,直奔市委大院。

“孙书记呢?”路上我问秋桐。

“他已经到部里了,早上他和关部长陪省里来的人一起吃的早饭……”秋桐说。

“怎么不早通知?”我说。

秋桐说:“听部里的人说,本来是不需要我们去的,吃早饭的时候,关部长和省里的这位副部长特意提起了我们集团的党报发行工作,省里的这位副部长很感兴趣,说要我们一起跟着下去调研,听听我们的情况介绍……”

“哦……”我点点头,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去县里出差一天,晚上回来!”

我这话是说给四哥听的,让他知道我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秋桐有些奇怪地坐在后排对我说:“你嘟哝什么?”

我回过头看着秋桐说:“没什么啊……怎么了?我自言自语说句话还不行啊?你这个领导怎么管的这么宽啊!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来了!”

我下意识里没有把四哥当外人,讲话有些随意了。

秋桐脸色一红,看了一眼四哥,接着瞪了我一眼。显然是觉得我刚才讲话有些过度放肆,在四哥面前不该这么随便的。

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住了口。

我转过头,通过后视镜看着秋桐。

秋桐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低头不语,沉思着,突然脸色有些发红。

四哥默不作声地开车,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看着后视镜里突然脸色发红的秋桐,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昨晚和海珠做那事的事,我当时是把海珠当做秋桐来弄的,结果激晴澎湃热烈而浓郁,最后在歇斯底里的疯狂中一泻千里……

秋桐为什么此刻脸色突然发红呢,难道她想起了什么?难道她昨晚也在梦里和我做那事了?我痴痴地想着,突然感觉身体下部硬了起来……

我不由暗暗感到羞愧,忙夹紧了双腿,心里却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异样的冲动……

在这种奇妙和冲动里,还有几分哀伤和惆怅。

我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长叹了一声:人生啊……

到了部办公楼前,停着两辆中巴,关云飞和孙东凯等人都站在车前,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谈笑着什么。这位看来就是省里来调研的副部长了。

我和秋桐下车,秋桐对四哥说:“四哥,你先回去吧!”

四哥点点头。

我这时摸出手机在手里晃了晃,冲四哥做了个表情,四哥微微点头。

今天是白老三的大日子,我那意思四哥明白,是要他时刻关注着情况的发展,时刻和我保持联系。

我和秋桐过去,孙东凯把我和秋桐介绍给了这位副部长,我们亲切握手。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副部长还带着省报协的一帮人一起下来的。

这时,我看到雷正从楼里急匆匆走出来,政法委和宣传部在同一座楼里办公。

关云飞看到雷正,打了个招呼。

雷正停住脚步,看了看我们,然后笑着对关云飞说:“老关,你们这是要干嘛呢?”

关云飞说:“省委宣传部领导来了,一起下去调研!你这匆匆忙要去哪里?”

雷正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对关云飞说:“我要去公安局开个会,有个案子上面来人了,需要我去协调一下!”

我一听,心里一动,我靠,上面来人了,是不是北京来的啊?是不是为白老三来的啊?我日,北京来人不直接动手,干嘛要到市公安局去?干嘛还要雷正去协调啊?雷正能协调个吊毛啊!?

说完,雷正就走了。

我这时有些神经质的敏感,急忙转身给李顺发了个手机短信:“北京的人到了吗?”

李顺很快回复:“没有,还在北京没出发呢,我已经安排好人跟踪他们了,我知道你会很关心这事的,我现在在棒棰岛宾馆,随时和北京的大少还有我们的人保持着联系,我让老秦随时给二当家的汇报情况进展……你手机保持畅通……”

我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我刚才确实是神经过敏了,雷正是为别的案子去市公安局协调的,不是为这事。此事如此机密,雷正现在是断然不会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就晚了三春了。

这时,关云飞看看周围的人,说:“大家都到齐了,上车出发吧……”

关云飞和孙东凯平陪着省里来的人坐前面的中巴,我和秋桐还有市里的其他人员坐第二辆中巴,我们车上除了部里的办事人员还有市报协的人,还有各新闻媒体的记者。

我和秋桐最先上的车,秋桐先坐在车子的前排,我直接跑到最后一排去坐。

我到最后面是方便我和四哥李顺老秦等人的联系,我今天要密切关注着市里的情况。

秋桐有些奇怪地回头看看我:“跑后面去干吗?”

我咧嘴一笑:“后面人少,我累了可以躺着睡觉啊……”

秋桐抿嘴一笑,没再说话。

车子出发后我才知道第一站要去庄河,离星海70多公里的路程。

坐在车上,我将手机牢牢攥在手里,唯恐漏掉了电话和信息。

此时,我的心里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北京抓捕组的人能否顺利将白老三擒获。

路上有雾,雾气还挺大,车子走的很慢。

一会儿,我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我在小雪的学校和海珠的旅游公司附近

来回转悠的,目前一切情况照常。”

看完短信,我微微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四哥是超前几步,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不测,他想的白老三会不会发觉了李顺的阴谋采取报复行为。

我的心里一热。

这时,车上几个记者在闲聊。

“哎——我昨天去市中区文明办采访的稿子还没写呢……文明办这单位有意思,门口挂的牌子名称好长啊……”一个记者说。

“怎么个长法了?”另一个记者问。

“叫星海市市中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简称文明办,够长的吧?”

“哈哈……是够长的……”

秋桐这时笑着说:“这还不算长的,还有更长的,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关于单位长名字的……要不要听啊!”

“好啊,要听,秋总快讲!”大家纷纷笑着。

路上本来就显得无聊,大家又都是年轻人,耐不住寂寞。

秋桐说:“两个单位的人打电话,一方说:喂!你好,我这里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社会管理综合治理委员会学校及周边治安综合治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请问你是湖北省推进武汉城市圈全国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吗?那边接着回答:你打错了,我是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东县神东溪旅游景区国家5A级新旅游项目开发区景区管理统合治理委员会景区及周边治安综合治理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

“哈哈……”大家都笑喷了,我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三个单位的名字委实够长的,长的吓人。

秋桐也笑,看了我一眼。

秋桐讲了个笑话,大家都活跃起来,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将笑话,记者本来接触的圈子就广,各种政治笑话也多。

电视台的记者讲了一个:“小孩指着大楼门口挂着的几块牌子问妈妈,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都是干什么的?他妈妈回答:市委就象你爹,什么也不干,整天背着个手光知道训人;人大就象你爷爷,提着个鸟笼子晃悠,啥事也不管;政府就象你妈,整天傻干活,有时还要挨你爹地训;政协就象你奶奶,整天唠唠叨叨,但谁也不听她的。小孩又问,还有一个市纪委呢?他妈妈说:市纪委就像你,说是监督爸、妈的,但又受爸妈的领导,吃爸妈的饭、穿爸妈的衣,只能装装样子纪检监察一下爸妈……”

大家又笑。

广播电台的记者接着讲了一个:“一位架子工出身的局长接受记者的采访。记者说:请问,你觉得当局长和当架子工有什么相同之处?局长回答:爬到一定的高度,还想继续往上爬。记者问:为什么?局长干脆利落地说:没达到目的呗!”

大家忍不住又笑起来。

大家不停地一个接一个讲笑话,车上笑声不断,似乎是要安抚我紧张不安的心,给我松弛下情绪。我坐在最后一排,边听着他们神侃边不停地看手机。

看着车窗外的大雾,我心里突然一动,今天这么大的雾,飞机还能降落吗?飞机不能降落,北京的人怎么来星海呢?

正寻思着,老秦给我来手机短信了:星海机场大雾,办案组的人在北京机场耽搁住了,到现在还没起飞……

果然是这样。难道是好事多磨?

我给老秦回复:“白老三呢?”

老秦接着回复:“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着他,他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洗浴中心,我们的人一直蹲守在洗浴中心门口,没看到他出来……”

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然后问老秦:“大少有没有什么动静?”

老秦回复:“李老板刚和大少通完电话,他正在北京301医院治疗,刚才在电话里又向李老板哭穷,李老板一口答应再给他300万,安排人去给他打钱去了……”

我靠,这个大少够狠的,把李顺当自己的小金库了,伸手就要钱,看来他是想用钱来弥补自己的亏空。

李顺为了扳倒白老三,在大少身上确实是下了血本了,光我知道的就接近1500万了。看来李顺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整死白老三。

我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大雾发呆。

车子慢吞吞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庄河,庄河县委的负责人早已在县委招待所贵宾楼门口恭候。

先到会议室听取情况汇报,听县委书记和县委宣传部长的分别汇报,然后是几个党报订阅大户的汇报,订报大户都说了他们是如何活学活用党报的,如何发挥党报在经济建设中的作用的。

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听了很满意,然后发表了一通高论。

接下来就是吃午饭,午饭后去实地察看几个党报订阅村,同时察看党报发行情况。

庄河这边大雾已经散去,但从四哥那里传来的消息,星海依旧大雾弥漫。

吃午饭时,我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阿来和保镖进了洗浴中心。

吃完午饭,大家上车,直奔乡下。

到了一个党报订阅村,大家下车,我和秋桐过去给省里的这位副部长汇报党报发行情况,秋桐介绍党报征订措施,我汇报投递的具体流程和末梢投递的管理办法。副部长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称赞。

听我和秋桐汇报完,副部长对关云飞说:“云飞部长,你们星海的党报发行工作措施很得力,征订抓的好,投递也到位,很好嘛……”

关云飞满面红光,孙东凯站在旁边笑容满面。

副部长接着对身边省报业协会的领导说:“这次调研回去后,我看你们要整理一个星海如何抓党报发行的经验介绍,在行业内部进行宣传,好好把星海的经验推广到全省去……”

报协领导连连点头称是,关云飞和孙东凯脸上的笑更多了,不知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故意做出来给副部长看的。

然后,大家又接着上车去了其他几个订报专业村……

到下午4点,调研终于结束,开始往回返。

这时,四哥给我传来消息:星海大雾刚刚散去!

很快,我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北京那边起飞了,大约一个小时到星海。

我看了下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也快回到星海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神不宁地坐在车后排,不停地看手机。

秋桐偶尔回头看看我,似乎对我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路上又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说阿来和保镖已经离开了洗浴中心,但是白老三一直没有出来。

四哥也给我传来消息,小雪和海珠那边一切平安。

下午5点,回到星海,我和秋桐在市委大院门口下了车。

四哥早就开车在这里等着了。

刚上了四哥的车,老秦来手机短信了:“北京来人已经到达星海机场,刚刚出机场,我们的人在跟踪着……李老板让你速到棒棰岛宾馆……”

我立刻回复:“好,知道了!”

然后,我收起了手机。

四哥这时问秋桐:“秋总,回单位还是回家?”

“快到下班时间了,直接回家吧!”秋桐边说边看着我:“你呢,易总,你还回单位不?”

我摇摇头说:“不回了!”

于是四哥就开车往秋桐家方向走。

秋桐这时看着我说:“易总,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怪,怎么心神不定的,你有事?”

我的心一跳,忙说:“我能有什么事?你过于敏感了……”

秋桐皱皱眉头,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不说话了。

把秋桐送回家后,我对四哥说:“走,送我去棒棰岛宾馆……”

四哥没有说话,开车直奔棒棰岛宾馆。

很快到了棒棰岛宾馆三号楼前,四哥停住车,我刚要下车,四哥说:“我和你一起上去!”

我微微一愣,想了想,点点头:“好——”

在解决白老三的最后失时刻,四哥终于要和李顺站在一起了。

我和四哥停车上楼,直奔李顺的房间,敲门。

房门随即打开,老秦开的门。

看到我和四哥一起来,老秦微微有些意外,接着就让我们进去。

房间是个大套间,李顺正坐在里间溜冰,看到我和四哥来了,站起来,大笑,走到四哥面前,拍拍四哥的肩膀:“好,四哥来了,都不是外人,四哥,今天你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我说过我要替你报仇的,我是不会食言的……来,大家坐——”

大家坐下,我问李顺:“什么情况了?”

李顺看看老秦:“问问机场那边盯梢的兄弟,他们到哪里了?”

老秦掏出手机打电话。

李顺接着对我和四哥说:“妈的,今天大雾,他们延误到现在才到……不过也不晚,白老三一直就在洗浴中心里没出去……这回我看他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了……”

这时老秦打完了电话,说:“专案组的人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李顺点点头:“嗯……他们人少,抓捕白老三是需要得到地方上警力的配合的……就凭他们几个人,是难以在洗浴中心把白老三带走的,那里都是他的人……”

我插话说:“他们如何知道白老三在洗浴中心的消息?”

李顺说:“你以为他们都是吃屎的?白老三现在毫无觉察,他的手机一直开着,一定位就知道他在哪里……再说他们是有备而来,也有其他的侦查手段,知道他在洗浴中心是不难的……再说,他们就算不知道,我也有我的秘密渠道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哈哈……”

李顺诡秘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李顺在他老爷子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和不少公安内部的人有很不错的交情。只是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

然后,李顺对老秦说:“告诉我们的人,一方面严密监视着洗浴中心,一方面密切注意公安局那边的动静!”

老秦点点头,接着就去下通知。

李顺看看时间,说:“我们先吃饭,估计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吃完饭,我们等着看今晚上演的好戏……”

老秦打电话让服务员弄了饭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

刚要吃饭,海珠打电话来了。

“哥,下班了怎么还不回来?”海珠问我。

“我……”我一时有些支吾,接着说:“我在外面吃饭的!”

“和谁一起吃饭的?客户还是朋友?男的还是女的?”海珠接着问。

“朋友,男的!”我说。

“男的?谁啊?”海珠继续问:“我认识吗?”

“是……四哥!”我说找把电话递给四哥:“海珠来的电话……你接一下!”

四哥接过手机:“你好海珠,是我……”

李顺坐在一边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我,眼神里还有几分同情。

四哥和海珠说了几句,然后又把手机递给我。

“呵呵,好吧,你和四哥一次吃饭吧,我自己先吃了,晚上吃完饭早回来!”海珠轻松的声音。

我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我靠,还真成了妻管严了,整天做贼似的,这叫什么狗屁日子……”李顺看着我说:“我看你完了,整了个海珠成了包袱了,甩也甩不掉了,下辈子我看你基本是废了……”

李顺摇头晃脑叹息着。

我没有做声,低头吃饭。

吃过饭,李顺对我说:“我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了,走,陪我下去转转,散散步,溜达一下……”

我说:“这个时候……你要出去散步?”

李顺满不在乎地说:“操,天黑了,出去怕什么?哪里那么巧遇见熟人……再说,就是遇见了,谁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干嘛的?走,走——老秦和四哥在这坐会,老秦时刻和外面保持着联系,四哥喝茶休息,我和易克出去走走就回来……”

我于是和李顺下楼。

没想到刚到一楼大厅,恰好就遇到了老黎和夏雨,夏雨正挽着老黎的胳膊往里走。

夏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李顺,大叫起来:“哎——大烟枪,二爷!”

李顺一看:“我晕,糟糕,怎么碰见这个疯丫头了,还有黎老爷子……”

夏雨一叫,老黎接着就看到了我们,我们无法回避了。

李顺和我走过去,李顺笑着和老黎招呼:“哎——老爷子,怎么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老黎还没说话,夏雨说:“哎——大烟枪,怎么你们也在这里啊?你和二爷在这里干嘛的啊?”

李顺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意外夏雨叫我二爷,老黎这时似乎看出了李顺的疑问,说:“丫头喜欢恶搞,叫了玩的,二位还不要介意……我有个老朋友来了星海,住在这里,我让丫头陪我来看看朋友的,怎么,你们来这里是……”

李顺忙说:“呵呵……我是来这里看客户的,我的一个客户住在这里,我刚陪他吃完饭,我酒量不行,让易克来陪酒的,这不刚把客户送到房间里,我们正要出去……”

“哦……”老黎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下。

夏雨凑到我跟前嗅了嗅鼻子:“咦,喝的什么酒,怎么没酒味啊,倒是满身的烟味……”

李顺哈哈笑起来:“我本来以为客户酒量很大,把易克拉来了,结果那客户根本是滴酒不沾,所以,我们也就没大喝,就喝了几口啤酒而已……”

李顺随机应变地很快。

老黎眼珠子转了转,又打量了我和李顺几眼,然后说:“呵呵……好了,我们要上去了……我那老朋友等急了……”

于是我和李顺与老黎夏雨告别,夏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我,嘴巴一撅一撅的。

出了楼门,我和李顺在宾馆的小道上走着。李顺说:“我日,真巧,正好遇到老黎这父女俩,不过没事,他们这一老一小是不会看出我们什么破绽的,他们来看老朋友,我们来陪客户,很正常的……对了,这个夏雨老是叫你二爷,什么鸟意思?她想包你?就是想包你也不能叫二爷啊,本来就没有大爷,直接当大爷多好!”

我说:“夏雨向来喜欢胡闹,随口叫的,因为我以前叫她是二奶,她就反过来叫我二爷了……”

“哦……嘿嘿……这个夏雨我看当你的二奶还真有可能,这丫头对你好像一直不死心啊,你现在有海珠当大奶,夏雨就只能当二奶喽……一个大奶就把你管的死死的,再加一个二奶,我看你怎么过日子……我看你就是犯贱,没个鸟事招惹那么多女人……告诉你,女人越多,你的麻烦就越多,你今后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李顺带着教训的口吻说。

我闷不作声,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李顺仰脸看了看天,说:“老天照顾我,没让我招惹那么多女人,我实在是该庆幸……女人啊,都是累赘,都是祸端,都是祸水,我就不明白了,这世界上男人为什么都要喜欢女人呢?”

李顺这话让我觉得很怪异,扭头看着李顺:“男人不喜欢女人喜欢什么?难道去喜欢男人?”

李顺嘴巴一咧,愣了下,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不可以,这是不正常的性取向!”我说:“男人都喜欢男人,那怎么延续后代,总不能让男人生孩子吧?男人也没这功能啊?”

李顺说:“科技越来越发达,男人以后说不定也能生孩子的……”

我说:“谬论……”

李顺呆了下,接着看着我:“你是不是很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啊?”

我说:“这要看怎么理解喜欢这两个字,对男人正常的一般的友好喜欢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上升到生理的角度,对于女人,男人都喜欢女人,谁不喜欢呢?不喜欢是不正常的,这是正常的异性相吸……”

李顺又仰脸看天,不说话了,神情似乎有些忧郁。

走了一会儿,李顺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当然,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白老三今晚就会完蛋,白老三完蛋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说:“解甲归田!专心上我的班,我也不当你的二当家的,你以后黑道上的事也别再找我,我安安稳稳做个正常人……还有,我劝你也改邪归正,不要再干黑道那些事,金盆洗手算了,开几个正儿八经的公司,做合法的生意……老是捣鼓赌场放高利贷,总不是个事儿,早晚要出事的……”

李顺停住脚步,看着我:“你真是这么打算的?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是的!”

李顺说:“理想总是美好的,愿望总是良好的,只是,我看未必能自己说了算……”

我的心一沉,看着李顺。

李顺不看我,看着远处说:“想解甲归田,想金盆洗手,你自己说了肯定不算,我说了也未必就能算……白老三完蛋后,我看日子未必就能安宁下来,说不定,新的敌人又会出现,说不定,斗争会更加惨烈……”

我说:“你的敌人不就是白老三吗?还有谁?”

李顺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一会儿说:“不知道……”

说着李顺就往前走。

边走李顺又边说:“在黑道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是,兄弟,身不由己啊,有人要不想让你过安稳,怎么办?那就只有斗争,以革命的恐怖对付反革命的恐怖,以黑制黑,一个白老三倒下来,还会有另一个黑老四冒出来,只要有人妨碍我发财赚钱,有人和我作对,他就是我的敌人,我就要坚决和他斗到底……当然,这次除掉白老三,可以说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等这次战役结束后,大家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正好休养生息……哎,我的一生,似乎就注定了是战斗的一生,革命的一生,只有在战斗中我才能永生,才能找到我存在的价值,找到我生存的动力……”

李顺似乎在梦呓一般地说话。

李顺接着说:“至于你,你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共同体,我们俩是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体,我们同生存,我们同战斗,我们在战斗中凝聚起牢不可破的深情厚谊,老天安排你来到我身边,只是天意,既然是天意,就不可违,你就不能随便离开我,不能抛弃我而去,你要始终追随我,一生一世都不要离开我,当然,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就自由了,你就解脱了……其实我是很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我是很舍不得你的……我让你跟着我继续在战斗中永生,并不是要妨碍你在官场的作为,相反,我希望你能在官场青云直上,你混得越高我越高兴……所以,我劝你,解甲归田的想法就先不要有了,我只要不死,你就不要有这想法,我即使死了,你也未必就能解甲归田……现在,我金盆洗手不了,你也解不了甲归不了田……”

李顺的话让我的心里觉得很荒唐荒诞,又一片漆黑,仿佛如同周围暗夜里无边的黑暗。

暗夜无边。

暗夜无边的天空里,我无法记起自己曾经的阳光和青春,面对的,只有日渐沧桑日渐枯萎的灵魂,那一天天变得浑浊的双眼,和黑夜里一声声孤独而无声的呐喊。一眼望不着边际的迷惘,一颗只为行尸走肉跳动的心脏,都是对我现今人生的最大报应。似乎在这样暗夜里,我只能去祈祷,只能去沉默,只能去接受。我的人完整地被笼罩在黑色的夜空里,只剩下一张丑陋无比的躯壳,一具虚弱脆弱的轮廓,一个残缺不全的人生,一个宿世纠葛的孽缘,和一份永远没有着落的悲哀……

我在无边的暗夜里悲哀着自己,嘲笑着自己,我的灵魂似乎正在渐渐死去……

是的,这样下去,我的灵魂终归会死去。

又走了一会儿,李顺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前面。前面就是宾馆的餐厅,灯火明亮,有人在出来。

我顺着李顺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雷正伍德和皇者,他们正出来准备上车,后面还有几个人。

我和李顺在暗处,他们看不到我们。

显然,雷正伍德和皇者他们是吃完饭要离开的。

李顺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说笑着上车,看着他们离去。

“他们怎么一起跑到这里来吃饭了?”李顺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们关系似乎很密切……”李顺又说了一句。

我站在那里依旧没有说话,雷正和伍德关系一直就很密切,李顺这话说的有些无趣,好像他刚发现似的。

“北京来的人在市公安局,雷正在这里吃饭……”李顺边说脸上边露出一丝阴笑:“马尔戈壁,我看你还能吃几天,你小舅子一倒台,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把老爷子整下台的事老子还没给你算账呢,老爷子不行了,老子还身子骨硬着呢……”

说完,李顺对我说:“走,回去!”

我和李顺往回走,刚一进楼门,恰好又遇到老黎和夏雨出来。

“嘎嘎——老爸,你快看,大烟枪和二爷又回来了!”夏雨哈哈笑着对老黎说。

老黎抬起眼皮看着我和李顺,微笑着不说话,似乎在等着我们说出个回来的理由。

李顺呵呵笑着:“老爷子看完朋友了?”

老黎微微点头。

“大烟枪,二爷,你们怎么又回来啦?”夏雨说:“是不是来接我们的啊,哎,不用啊,俺家的车在门口外面等着呢……不过你们俩还是蛮孝顺的嘛,知道接送前辈,嘎嘎——”

李顺一咧嘴,接着说:“我们走了,我那客户接着打电话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闷,让我们回来陪他打扑克呢……”

老黎笑着点点头:“嗯……这个理由很合理……”

说着,老黎又有意无意地多看了我一眼。老黎似乎是话里有话。

“打扑克,好啊,我也想玩,”夏雨看看我,然后又看着老黎:“老爸,你自己坐车回去好不好,我要和二爷大烟枪一起打扑克……”

夏雨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找机会和我一起呆着。

李顺一听急了,说:“这个……这个……我们三个都是男人,还都抽烟……你不怕熏了你啊……”

“偶不怕哦,我到时候打开窗户不就得了,怎么样,大烟枪,你陪客户打扑克,我也是你客户,那我也参加,好不好?”夏雨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喜欢打什么扑克?”

李顺真急了,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我也心里有些发急,对夏雨说:“这么晚了,女孩子家不回家老老实实呆着,在外面疯什么……”

老黎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三个人,这时说话了:“丫头,小易说得对,女孩子家晚上不好在外面玩的,老老实实跟我回家,你个死丫头,就知道玩,一想到玩,连老爸也不要了……”

李顺咧嘴笑,忙点头:“哎——还是老爷子说的对,老爷子教女有方啊!丫头,跟你老爸回家吧,听话才是好闺女,不听话的女孩子是找不到婆家的哦……”

夏雨撅起嘴巴,不满地瞪了李顺和我一眼,然后挽起老黎的胳膊。

老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了我和李顺一眼,然后和夏雨一起走了,夏雨边走还边回头看我,不停地做鬼脸。

老黎夏雨走后,李顺和我都长出了一口气,李顺擦擦额头:“靠,这死丫头愣是吓出我一身冷汗……奶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

想到李顺那天见到孔昆时候的狼狈情景,我心里忍不住想笑。

我和李顺回到房间,四哥和老秦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们进来,老秦站起来你说:“刚传来消息,他们出动了,一个中队的武警,还有不少警察,荷枪实弹,已经将洗浴中心围地水泄不通,行动组的人已经冲进去了……我们的人汇报,白老三一直就没出洗浴中心的大门……”

李顺神色平静,坐在沙发上,听老秦说完,点点头:“嗯……白老三这回是插翅难飞了,这么多人,还不把洗浴中心翻个底朝天,一定能抓到白老三的……白老三他姐夫刚从这里喝完酒离开,说明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小舅子要出事的事,北京来人是直接和市局接洽的,他们做事是很注意保密的,这次是秘密抓捕,突然袭击……我们坐在这里等好消息吧,老秦,让蹲点的兄弟们都撤回来,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安排他们去吃饭去吧……”

老秦接着就去下通知,李顺点着一支烟,翘起二郎腿,悠然地坐在沙发上。

老秦下完通知,李顺找出一副扑克,放在茶几上:“来,咱们四个人,正好打升级……”

我们于是开始打扑克,李顺摸出手机,放在茶几上,眼睛不时看着手机屏幕,似乎他在等待什么人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李顺的手机响了。

李顺扔掉手里的扑克,一把摸起手机,霍地站起来,按了接听键,急促地对着手机说:“什么情况?讲——快说——”

大家都抬头看着李顺的表情。

此时,虽然我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我能肯定不是李顺的手下人。

此时,我的心里也有些紧张,看看老秦和四哥,也都两眼死死地看着李顺。

显然,大家都十分关注事情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