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
易克秋桐_
导航
关灯
护眼
字体:

033 发配进山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1/3)页
我迅速镇静下来,说:“谢谢关部长,谢谢师姐!”

关云飞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小易,这么说,虽然你和秦璐的关系不错,但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你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在内容和范围上还是有一定的限度的了?”

说完,关云飞的目光又紧紧盯住我。

关云飞似乎还不能彻底放下心来,还要做一个总结式的提问。

“是的……”我点点头:“我和朋友交谈有个底线,那就是不打听人家的个人隐私,秦璐呢,她其实也是这样,她在我面前从不谈论个人的隐私之事……这也是我和秦璐能保持比较好关系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彼此尊重对方的隐私,大家只做普通的好朋友……”

“嗯……”关云飞点点头:“也就是说,秦璐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及她个人情感的事情的,也没有在你面前说起她怀孕和谁有关,是这样的吧,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关云飞似乎是要再一次证实这事。

我隐约觉得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些神经质。

我点点头:“对,是这样的。”

关云飞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唉……秦璐如此年轻就离开了人世,是在是可惜啊,这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仅仅因为提拔的事就想不开,这也太不值了。”

我说:“是的,谁说不是呢,太令人惋惜了,太不值得了。”

关云飞叹息了一阵,然后又看着我:“小易,你认为秦璐真的是死于自杀吗?”

我做吓了一跳状:“关部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云飞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说:“这话可不敢乱说的,警方都已经有了结论了,秦璐是自杀的,我刚洗清这杀人犯的罪名,可不敢说这话……我想想在局子里受到的审讯就浑身发抖,关部长可不要对这点有任何怀疑……反正我现在是十分确信秦璐是自杀的,这是警方的结论,警方办案是有充分的确凿的证据的,是一定不会错的……”

关云飞呵呵笑了:“看,小易,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看你吓的……我当然不会相信你是杀人凶手,我当然相信警方的结论,我只是随意问一句嘛,不要这么紧张……”

我做稍微安定状,说:“关部长这么说,我就不紧张了……”

关云飞说:“你被抓进去,受了不少罪吧?”

我打了一个寒战,说:“是的……”%&(&

“这些公安……现在的公安……简直是胡闹……”关云飞做愤愤不平状说了一句。

“现在的公安都是这样……”我说:“他们对我用了酷刑,我死也没承认……”

“幸亏澄清了事实,幸亏你挺了过来,不然,说不定你就被屈打成招了……那样的话,这世上就有多了一个冤魂……”关云飞说。

“这世上被公安刑讯逼供造成的冤魂多了,被昭雪的寥寥无几,在那些冤魂被杀的时候,说不定那真正的凶手正在暗自嘲笑公安办案无能呢……”我说。

“真正的凶手……”关云飞喃喃了一句,接着淡淡笑了下:“这年头,这世道,真假难辨哪……”

我一直暗自观察着关云飞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结果却让我感到失望,我竟然没有从他的言行举止里看出任何有用的有价值的讯息和破绽。

当然,关云飞对秦璐之死和怀孕之事的格外关心让我感到很敏感,但却也不能就此断定他就一定和秦璐的死有关,他或许今天如此盘问我试探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和秦璐的关系,他其实是在担心自己和秦璐有那种关系的事会泄露出来。这或许是他今天找我谈话的重点。

是关云飞太狡猾呢还是他本来就和秦璐的死无关?我苦苦思索着,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疑问似乎要伴随我一段时间,一时不得其解。

关于秦璐的话题,关云飞似乎从我这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似乎感觉比较满意。

关云飞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来回走到两步,然后又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我今天叫你来,主要目的就是想和你谈谈心,了解了解你的心里想法,同时呢,也是想开导开导你,让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一蹶不振……”

“嗯……我明白关部长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说。

“这次既然东凯已经对你的工作做出了调整,我就不说什么了,也不能再去干涉了,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其实也未必没有好处……”关云飞说:“小易,你还年轻,官场的路还长着呢,在官场做事,不要只看眼前,要有远大目标,要着眼于以后,要经得起摔打,要学会有韧性,要锻炼自己的韧性,要有钢铁一般的心理素质和战斗精神……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官场里脱颖而出……”

我点点头:“嗯……”

“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云飞说。

“好……”我点点头。

“从前,有两个饥饿的人得到了一位长者的恩赐:一根鱼竿和一篓鲜活硕大的鱼。其中,一个人要了一篓鱼,另一个人要了一根鱼竿,于是他们分道扬镳了。得到鱼的人原地就用干柴搭起篝火煮起了鱼,他狼吞虎咽,还没有品出鲜鱼的肉香,转瞬间,连鱼带汤就被他吃了个精光,不久,他便饿死在空空的鱼篓旁。另一个人则提着鱼竿继续忍饥挨饿,一步步艰难地向海边走去,可当他已经看到不远处那片蔚蓝色的海洋时,他浑身的最后一点力气也使完了,他也只能眼巴巴地带着无尽的遗憾撒手人间……”关云飞慢条斯理地说:“又有两个饥饿的人,他们同样得到了长者恩赐的一根鱼竿和一篓鱼。只是他们并没有各奔东西,而是商定共同去找寻大海,他俩每次只煮一条鱼,他们经过遥远的跋涉,来到了海边,从此,两人开始了捕鱼为生的日子,几年后,他们盖起了房子,有了各自的家庭、子女,有了自己建造的渔船,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讲完之后,关云飞看着我:“明白我这个故事的寓意不?”

我说:“这个故事是说,一个人只顾眼前的利益,得到的终将是短暂的欢愉;一个人目标高远,但也要面对现实的生活。只有把理想和现实有机结合起来,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成功之人。”

“对了,你理解地很对……”关云飞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道理,却足以给人意味深长的生命启示,这启示适用于生命,也同样适用于官场……你目前遭遇的挫折只是暂时的,和我在官场的经历相比,你这其实都不算是挫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

我点了点头。

“在官场做事,光凭自己有能耐有本事是不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跟对人,站好队!”关云飞又说。

我看着关云飞。

“再给你讲个故事……”关云飞说。

似乎,此时的关云飞心里感到了轻松和安稳,来了讲故事的兴趣。

“在某个小村落,下了一场非常大的雨,洪水开始淹没全村,一位神父在教堂里祈祷,眼看洪水已经淹到他跪着的膝盖了。一个救生员驾着舢板来到教堂,跟神父说:神父,赶快上来吧!不然洪水会把你淹死的!神父说:不!我深信上帝会来救我的,你先去救别人好了。

过了不久,洪水已经淹过神父的胸口了,神父只好勉强站在祭坛上。这时,又有一个警察开着快艇过来,跟神父说:神父,快上来,不然你真的会被淹死的!神父说:不,我要守住我的教堂,我相信上帝一定会来救我的。你还是先去救别人好了……”

一听这故事,我就知道关云飞讲的和上次伍德讲的那个大同小异,但我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讲下去。

“又过了一会,洪水已经把整个教堂淹没了,神父只好紧紧抓住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一架直升飞机缓缓的飞过来,飞行员丢下了绳梯之后大叫:神父,快上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可不愿意见到你被洪水淹死!神父还是意志坚定的说:不,我要守住我的教堂!上帝一定会来救我的。你还是先去救别人好了。上帝会与我共在的……洪水滚滚而来,固执的神父终于被淹死了……神父上了天堂,见到上帝后很生气的质问:主啊,我终生奉献自己,战战兢兢的侍奉您,为什么你不肯救我?上帝说:“我怎么不肯救你?第一次,我派了舢板来救你,你不要,我以为你担心舢板危险;第二次,我又派一只快艇去。你还是不要;第二次,我以国宾的礼仪待你,再派一架直升飞机来救你,结果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所以,我以为你急着想要回到我的身边来,可以好好陪我……”

关云飞讲完了,果然和伍德上次讲的那个基本是一样的,只是角色身份不同而已。

我没有说话,等着关云飞下结论。

“小易,我给你讲的这个故事,是想要你明白,其实在官场太多的挫折和失败,皆是由于过度的固执与愚昧的无知所造成。在官场有贵人相助是一件幸运的事,要懂得珍惜,懂得回报,懂得感恩,在贵人伸出援手之际,别忘了,惟有自己也愿意伸出手来,贵人才能帮得上忙的……”关云飞又意味深长地说。

分明关云飞是在给我暗示,暗示他是我的贵人,暗示我要懂得感恩和珍惜,要懂得回报,要有自知之明,要学会主动投靠。

他的这个结论和伍德的不同,但思维是一样的模式。

我对关云飞说:“关部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数的……”

“呵呵,小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之人,一点拨就通啊……”关云飞满意地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但心里却又涌起一阵冰冷和严酷。

我想,或许我要在和关云飞的打交道中学会让自己成熟圆滑起来,如果我能成功和关云飞周旋下去,如果我能一直和关云飞保持并进一步发展好关系,如果我能得到他继续的不断加深的信任,那就说明我在某一方面是成功的。

当然,我和关云飞的蜜月期能维持多久,到底是关云飞毁于我之手还是我毁于关云飞之手,我此时没有任何预感。

想起老黎说过的一句话:要成功,需要朋友,要取得巨大的成功,需要敌人。有竞争才有发展,因为有了敌人的存在,因为有了不服输的决心,才会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所以,有时候,敌人比朋友的力量更大,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却有永远的朋友,有些时候,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而有些时候,朋友同样会变成敌人。

又想起老黎说:但凡成功之人,往往都要经历一段没人支持、没人帮助的黑暗岁月,而这段时光,恰恰是沉淀自我的关键阶段。犹如黎明前的黑暗,捱过去,天也就亮了。所谓千里马,不一定是跑得最快的,但一定是耐力最好的。可以抱怨,但必须忍耐,积蓄力量,等待机会——这样,人生才会有希望。

从老黎那里,我总是能得到持续不断的教导和指导,从孙东凯雷正伍德和关云飞那里,我同样也能得到一些启示。或许,向自己的敌人学习,也是进步的一个途径。

我不喜欢有敌人有对手,但在骨子里,却又潜意识渴望有强大的对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兴奋,才能激起我的斗志。

我和关云飞目前应该是朋友,但我却隐隐有另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被我日过的师姐谢非也应该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不要和她成为敌人,但想起不明不白死去的秦璐,我却对谢非又有了几分莫名的距离和敌意。

这种感觉同样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这让我不安的两口子目前都是我的朋友,一个是能决定我政治生命的大领导,他的权力和意志足以让我的成为他手里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另一个是被我稀里糊涂做了对我关怀备至的成熟少妇,她的成熟知性和优雅让我怎么也不想把她和秦璐的死联系起来,但却无法抛开挥去那种怀疑。

这种复杂的感觉让我的大脑倍感疲倦。

正在这时,关云飞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关云飞拿起话筒。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接电话。

“喂……哦……老雷啊,呵呵……你这家伙,昨晚差点把我喝趴下了……”关云飞满面笑容,声音带着调侃。

老雷,无疑就是雷正了,老雷是关云飞对他的昵称。

我继续听关云飞接雷正的电话。

“这会儿我没事啊,怎么,老伙计,你也没出去?”关云飞继续用热乎的口气说着:“怎么,昨晚没聊够,你这会儿要过来到我办公室聊天,好啊,咱们可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我正想去你那里拜访你呢,倒是你先提出来了……我可是想听听雷书记的指示哦……”

雷正要来关云飞办公室,当然不会是聊天那么简单,说不定会说起秦璐的事,说不定雷正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曹丽的提拔之事。

当然,也说不定是有别的事,至于是有什么别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两位多年的政坛死敌在电话上聊天倒是很热乎,不知道的听起来还以为是铁哥们。

这就是资深政界人士的本事,雷正和关云飞在这方面显然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表面上却是和谐和睦,甚至好成一个头。

在这一点上,我仍需努力。最起码我和曹腾之间就做不到如此的程度。

挂了电话,关云飞对我说:“一会儿雷书记要来我这里谈点事,我们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来。

“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只限你我知道。”关云飞说。

“嗯……”我又点头。

刚要走,关云飞又叫住我:“等等……”

我站住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迟疑了一下,说:“你……今天和我说的话,都是真话吧?”

我立刻敏感意识到了关云飞在秦璐事情上的神经质,意识到了秦璐之事在他心里的分量,意识到关云飞因为秦璐之事内心的备受折磨。但他的这种神经质却仍然不能让我确定他一定就是杀死秦璐的幕后凶手,我只能理解为他是出于对自己和秦璐关系泄露的担心。

我说:“关部长,你不该对我对你说的话有任何怀疑!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对你撒谎……”

关云飞笑起来,看起来又有了自信,这自信或许是来自于他对自己权力和地位的底气。

“呵呵……我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呢,我当然是十分相信你的……好了,你走吧……”关云飞说。

我也笑了下,然后出门。

关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关云飞一眼,看到他正看着我,目光十分犀利。

我的心一跳,又笑了下。

关云飞立刻也笑了下。

我忙关门离去。

刚到二楼楼梯口,正好遇到了雷正。

我站住:“雷书记好……”

雷正站住看着我,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小易……你来这里干嘛?”

“到部里送一份文件!”我说。

“嗯……”雷正眯缝着眼睛,背起手,昂起胸,不紧不慢地说:“怎么样?最近小日子过得很舒服吧?”

“托雷书记的福,我还活着,而且活得还挺滋润!”我说。

“哼……”雷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在里面滋味好受不好受?”

“还行!”我说。

“还行……”雷正又哼了一声:“如果你还没受够,那等合适的时机,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我会让你再进去受受的……”

“谢谢雷书记的好意,只是我看不需要了!”我礼貌地说。

“需要不需要你说了不算……不要以为你洗清了杀人的罪名就没事了,我给你的账还没算完呢!”雷正说。

“我和雷书记哪里有什么账啊,难道是我欠了你的钱,还是你欠了我的?”我说。

“少给我装傻……你和秦璐的事,这笔账早晚我得给你算,你这个下流胚,政法委的人你也敢勾引,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雷正说。

我说:“既然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不解释,如果你想和我算账,那我等着……只是如果要算账的话,希望雷书记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我非要这么认为,明明是你小子自己做的腌臜事,还不想承认?平时看你倒是个做事响当当的男子汉,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畏惧责任的窝囊废……”雷正带着鄙夷的口气说。

“如此说,,雷书记一定是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我说。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雷正继续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我:“易克,我告诉你,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再落到我手里,哼哼……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雷正又哼笑着,口气十分阴冷。

我说:“我相信雷书记雷局长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雷书记,你不要忘记一句话……”

“什么话?”雷正说。

“善恶有报!”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哦……”雷正突然笑起来,看着我点点头:“好,易克,我记住你这句话,我倒要看看咱们俩到底谁会先遭到报应,谁会笑到最后……”

我说:“嗯……好,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你先遭报应,你信不信?”

雷正说:“就你也配和我打赌?你有什么资格和什么资本和我打赌?”

我说:“既然你不愿意打赌,那算了……那我走了……不玩了……”

雷正没有说话,目光阴沉地看着我。

雷正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发冷,不敢和他对视,忙离去。

离开之后,我直接带着行囊坐公共汽车去生活基地报到。

公共汽车直接到不了生活基地,最近的停车点距离基地还有几公里路要走。

下了公共汽车,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势。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有一家小酒馆。

这里就是上次我给唐亮送行的地方,上次就是在那家小酒馆喝的酒。

现在,唐亮回去了,轮到我了。

冬季的大山里一片萧条,看不到一丝生机。

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子一去兮不复还。

我带着几分悲凉的心情嘟哝了几句,背着旅行包刚转过一片小树林,刚要顺着岔路口进山,迎面就看到了秋桐。

秋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阵山风吹过,她的头发微微飘起。

秋桐身后停着她的车,车里没有看到四哥。

秋桐抬起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静静地看着我。

“你自己开车来的?”走到她面前,我看着她。

“四哥开车来的……他在里面。”秋桐说着看了一眼小酒馆。

我随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

“我来送送你……”秋桐轻声说了句。

“来了多久了?”我心里一热。之前是我来这里送唐亮,现在是秋桐来这里送我。此情此景,仿佛昨日重现,只是换了角色。

“有一会儿了……”秋桐说。

“本来是能早到的,只是关部长把我叫去谈了会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解释道。

“嗯……”秋桐点了点头。

这时四哥出来了:“外面冷,进来坐吧,我安排好了……”

“我让四哥安排了一桌酒菜,为你践行……”秋桐说。

我和秋桐走进小酒馆,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摆放了四个菜,还有一瓶白酒。

“四哥,一起坐吧,快到中午了,一起吃点东西……”秋桐说。

“你们坐吧,边吃边聊,我不饿,出去看看……”四哥说着出去了。

我和秋桐坐下,面对面。

秋桐打开酒,开始倒酒,我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倒完酒,秋桐举起酒杯,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忧郁。

我也举起酒杯,看着秋桐。

此时,似乎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能读懂秋桐此时的心情,而她,也能读懂我。

秋桐先干了一杯酒,我也干了。

然后,秋桐又拿起酒瓶倒酒,倒酒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倒完酒,秋桐又举起酒杯,我也举起酒杯。

“多保重……”秋桐轻声说。

我点点头。

“山里不比城里,没有暖气,晚上睡觉多盖层被子……”秋桐又说。

我又点点头。

“少抽烟,少喝酒……”

“嗯……”

“闷的时候就爬爬山,看看书……”

“嗯……”

“事已如此,自己要想开……”

我笑了下:“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保重好自己……”

“我会的……”秋桐看我笑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笑了下,虽然有些勉强,但她还是笑了。

边笑,她边喝了那杯酒,我也干了。

“发行公司新的两位副总经理今天都来上任了……”秋桐说。

我点点头。

“今年的大征订马上就要收尾,目前的征订数据,已经是放了卫星了……”秋桐又说。

“成绩属于现任者,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我说。

“和不和你有关,大家心里都明白。”秋桐说。

我苦笑了下:“我有一种预感,今后,我将会和发行无缘了……”

秋桐低垂下眼皮,没有做声。

“其实我对发行很怀念,很留恋……”我说:“在做发行的两年多时间里,留给我太多太值得纪念的回忆……”

“我懂你的意思。”秋桐说:“我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今天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我说。

秋桐看着我,努力笑了下:“我知道你会很开心,所以,我来了……”

“谢谢你……”我说:“谢谢今天以及过去的发行两年间你带给我的所有开心和快乐……”

“不要说谢我,如果真的要说谢,那也是我该感谢你……其实我知道,你带给我,远大于我给你的,你改变我的,远大于我改变你的……”她说。

“或者,可以说,我改变了你,你也改变了我……”我说。

“嗯……”

“以后,不知会怎么样……”我说。

“以后……以后的事不是我们能完全可以驾驭的……以后的事,或许现在不需要去考虑,过好今天,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秋桐说。

“记住我的提醒,曹腾主持经管办的工作,你要格外提防他,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在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他的时候却又往往会感到困惑……”我说。

“我会记住你的话!”她说。

“还有,除了曹腾,还要提防赵大健,提防曹丽,特别是要提防孙东凯……”我说。

“嗯……”她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和季书记到底在捣鼓什么事,我问你你从来也不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告诉你,孙东凯对你和季书记是有所警惕的,对你们的行为是有所觉察的,所以,我希望你不管在做什么,都要小心从事,要格外谨慎……”我说。

“嗯……”秋桐答应着。

“这次曹丽提拔之事成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这一切要取决于关云飞,我现在无法判定关云飞的真实意图,一旦曹丽真的提拔起来,进入党委,那么,你更要注意防备这个人,曹丽对你一直是充满极度的嫉恨的,她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暗算你,如果她提拔了,那她暗算你的机会和几率会更大,也更方便,不管她表面上和你是如何的亲如姊妹,你心里都要明白她是一只笑面虎,不管她在你面前表现地如何真诚,你都不要轻易相信她……”我又说。

秋桐看着我,深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一直,你都是为我好的……云朵走了,现在集团里真正心里为我好的人不多了,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我的心里又是一热,说:“我为你好,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在我心里占有无比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没有任何人可以挤占……”

秋桐紧紧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我举起酒杯,秋桐也举起酒杯,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又一起干了。

“我希望你和海珠的事情能妥善得到解决……我想,等海珠冷静下来,等风头过去了,海珠会原谅你的……”秋桐说。

“我本来就没做那事,谈何原谅?”我心里突然有些怨气,我的怨气似乎来自于父母受到的羞辱。

“虽然我相信你没做那事,但海珠呢?海珠的父母呢?海珠家的亲戚朋友呢?他们一定会相信吗?即使他们后来会相信,但这中途夭折的婚礼呢?在自己的婚礼上新郎被抓走,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新娘还被告知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站在海珠的角度你想一想,这是不是最大的羞辱和耻辱呢?不单对海珠,这对海珠的家人是不是也是羞辱呢?海珠如何能在宁州的熟人面前抬起头来,海珠的父母如何能够在宁州的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而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引起的吗?仅凭这一点,难道你不觉得需要对海珠有歉意吗?”秋桐说。

我点点头:“是,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该对海珠对海珠的家人有歉意……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可是,我爸妈都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了,还能要怎么样呢?海珠的父母直接把我爸妈拒之门外,见都不见,一想到我爸妈受到的羞辱,我心里就难受地要命……”

“你的爸妈代替不了你,事情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能否真正获得圆满解决,我认为还是要你亲自出面……”秋桐说:“快到元旦了,我建议你放假期间回去一趟……”

“嗯……”我点点头。

“你要亲自上门去给海珠给海珠的父母道歉,态度要诚恳,语气要真诚,海珠是爱你的,海珠的父母也是喜欢你的,我想,只要他们看到你的诚心诚意,应该会原谅你的……事情会得到圆满解决的……”秋桐说。

我不由又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其实没有底。

“其实,不光是海珠和海珠的父母,海峰也可能对你有很深的误会……”秋桐说:“那天的婚礼夭折之后,海珠脸色铁青,一直一言不发……离开大陆到澳洲之后,海峰也一直没有和我们发生任何联系……”

我的心里有些苦闷,不由又苦笑了一阵。

“不管婚礼如何,你和海珠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关系,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们是领了结婚证的……”秋桐又说。

我看着秋桐,似乎,秋桐对这张纸看的比冬儿要重多了,冬儿一直就没有把我和海珠领证放在眼里,对她来说,海珠和我领证以及举行婚礼都是无所谓的事。

“领了这个证,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包容,意味着理解,意味着奉献……”秋桐又说。

我似乎明白秋桐和我说这话的含义,她对我此时的心里所想是十分了解的,她懂我的。

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有个懂你的人,是最大的幸福。这个人,不一定十全十美,但他能读懂你,能走进你的心灵深处,能看懂你心里的一切。最懂你的人,总是会一直地在你身边,默默陪伴你,不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说许多爱你的话,却会做许多爱你的事。

我其实心里明白,这个真正懂我爱我的人,就在眼前,就在咫尺。

但,即使就在咫尺,我却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们的咫尺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也许会说“不是都过去了吗?”其实过去的只是时间,我依然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悲伤的宿命,那种宿命本叫无能为力。

此时,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宿命,什么叫无能为力。

“不说这个了,喝酒!”我说。

秋桐举起酒杯,我们碰了下,然后干了。

“关部长今天和你都谈什么了?”秋桐说。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谈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关于我此次调整的事情,安慰鼓励了我半天;第二是关于我和秦璐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的问题,让我说实话;第三是和我谈了大半天为官之道……”

“关于你和秦璐的关系的问题,”秋桐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他问这个什么意思?让你说实话又是什么意思?”

“关心呗……打着关心的旗号想知道我到底和秦璐是什么关系呗……”我说。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秋桐说。

“我就实话实说啊,我说我和秦璐就是同学和朋友的关系,但只是普通朋友,没有那种关系的。”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哦……他信了?”秋桐说。

“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说的是实话,他要是非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我说:“不过,看他当时的表情,似乎是相信的。”

“哦……”秋桐点了点头,接着又皱起眉头,喃喃地说:“难道……”

“难道什么?”我说。

秋桐一愣神,接着说:“没什么……”

我想此时或许秋桐也对关云飞多少有些怀疑了,但同样她也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只能是怀疑,而怀疑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既然她不说,我也不追问了。

“关云飞和我讲了两个故事,暗示我要有自知之明,暗示我要领会他对我的提携之意,暗示我要懂得感恩和回报……”我说。

秋桐眉头紧锁,沉思着。

我说:“其实我明白,这官场上有大路也有小路,大路平坦,小路崎岖,大路顺风顺水,小路艰难曲折,但我目前,似乎已经不在大路上来,我已经走到了小路上……”

秋桐说:“不管大路多么平坦多么顺风顺水,也还是需要自己的努力,而相对于大路,走小路更需要自己的智慧……”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秋桐。

秋桐说:“因为你走在大路上想到的事,大多数人都想到了;你穿越在小径想到的事,别人却不容易发现,因而,你获取的成功率就非常高。”

“可是,可是,我们有谁愿意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而去走那些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呢?”我说:“我自己也并不愿意非要走小路的,只是没办法而已……我其实还是喜欢大路的……”

秋桐淡淡笑了下:“官场的事,其实和你之前做生意的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人人都觉得可行的事,往往都不可信;人人都觉得没有希望的事,奇迹每每就会发生。这就跟寓言所讲的龟兔赛跑是一样的道理。现实生活中,你不会想到乌龟会跑过兔子,可是结果恰恰就是这样,乌龟跑到了兔子的前面……”

我点了点头。

“打猎的人喜欢选择无人行走的野径,因为最珍奇的猎物常常出没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智者的思维方向,喜欢选择经过论证的安全道路向前摸索前行,因为有保障的准备,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然而,有时傻瓜的思维方式,却在异想天开,奇怪的是,最有价值的果实,时常会结在异想天开的果树上。”秋桐继续说。

我凝神看着秋桐,听她讲。

“换一种思维来讲,其实,当你被挤到小路上,备受事业和生活的冷落时,这或许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事。”秋桐说。

我苦笑着摇摇头。

秋桐认真地说:“我们必须明白,淬过冷水的刀剑才格外坚硬锋利。一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