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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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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查出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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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健走地不慢,但我靠作鼠标的手动作更快。在他进门往办公桌前快走的短暂时间里,我已经不动声色快速关掉并把文档放回到了回收站,然后转头对赵大健笑着说:“刚弄好……正要关机呢……”

边说,我边开始关机。

“呵呵,大家都等急了……催我来看看……”赵大健边说边看着电脑屏幕,接着又看了一眼我脚跟的废纸篓,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好了,走吧。”我站起来。

“好——”赵大健答应着,弯腰拿起纸篓。

“干嘛?”我说。

“纸篓满了,好几天没倒了,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倒了!”赵大健说。

我笑起来:“赵厂长,你打扫卫生也不急这一时啊……先放这里就是,回头让工作人员倒不就是了……你堂堂大厂长,怎么能亲自干这活呢?”

赵大健一咧嘴:“顺便的活……没事,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眼看无法阻止赵大健要倒这废纸篓了,点点头,直接去了食堂,刚坐下赵大健随后就到了。

“易总发个邮件时间可真够长的……”曹腾笑着看我。

“时间是耽搁了点哈,让大家等急了,不好意思……”我说。

“这倒是没事。”曹腾说。

“其实本来是不需要这么久的,领导嘱咐的事,我担心出错,又检查了一遍才发出去。”我说。

“看看,看看……”曹丽嘴里发出啧啧声,对曹腾说:“曹腾,你好好学着点,这干办公室工作,要的就是心细,工作不怕细致……”

“是的,我是要跟易总好好学习。”曹腾说。

曹丽对我说:“其实,有些事,你安排工作人员做就是,不必亲自动手……”

“这事牵扯到一些机密,孙书记有吩咐,还是我亲自做放心。”我说。

“哈哈……你连苏主任也不放心?”曹丽哈哈笑起来。

苏定国及时接过话:“我不分管这一块。”

我点点头:“是的。”

曹丽说:“哦,那是我话说多了。”

我说:“领导任何时候话都不多。”

大家都笑起来,赵大健举起酒杯:“来,易主任,哦,不,易总,刚才我给大家都单独喝了一杯,现在该和你喝了,我敬你——”

我端起酒杯:“赵厂长,敬是不敢当的,要说敬,你是老大哥,老前辈,该我敬你才是……”

“易总谦虚,还是我敬你好了……”赵大健一身轻松地说。

我们互相谦让了一番,喝了一杯酒。

“咱们在坐的各位,要说到资历,还真的就数着老赵了。”曹丽说。

“那是的。”我说。

“惭愧啊,要说到职务,可就数着曹总了!”赵大健说。

“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大家伙帮助的结果。”曹丽会说话了,知道谦虚了。

“不过,要说到这进步的速度,可就数着易总了,08年的时候,易总还是发行公司的临时工,这转眼几年过去,易总成了党办主任成了总裁助理了!”赵大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在各位面前,我只是一名小学生,我的进步都是各位提携指导帮助的结果,各位都是我的老师。”我说。

“你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赵大健大言不惭地说。

“在做的各位,都在进步,就我是在往后退……实在是惭愧哦……”苏定国自嘲地说。

“哎——不能这么说,老苏,你只是暂时的一点曲折,这混体制内,谁没遇到过挫折呢?易总前些日子不也是被放倒又起来的?”曹丽安慰苏定国。

“我和易总怎么能比呢?不过,现在虽然做副职,但能跟着易总干,心里多少总还是感到很欣慰的,反正比在生活基地强多了……”苏定国说。

“同样的职位,干的地方不同,心情是不一样的,进步的空间也是不一样的。”曹丽说。

大家都点头。

我这时边和大家谈笑喝酒边继续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酒过三巡,大家都谈到了上午的事情。

我做微醺的样子说:“告诉大家一件事……不过还请各位要保密……”

“哦……你说。”

“不瞒各位说,我今天接受了一件棘手的难事呢,孙书记给我下达的……”我说。

“什么事啊?”曹丽说。

“孙书记安排我暗中调查下是谁写的那封造谣信呢……我觉得头疼,这样的事,我到哪里去调查呢?”我说。

“哦……是该查查,我想这人一定是集团内部的,集团里竟然有人敢背后捣鼓孙书记,还有,敢拿孙书记和秋书记来说事,简直是做死了,查出来一定要狠狠处理才是!”曹丽愤愤地说。

似乎,今天上午的事,一方面让曹丽感到畅快,但另一方面又有些不平。她畅快的是不知是谁对秋桐来了狠狠一击,这是她极其希望看到的。但同时这又让孙东凯也不利索,她又不由想维护孙东凯的利益。她心里其实最明白,孙东凯和秋桐之间是没有任何事的,她比谁都清楚。换句话说,如果是她,就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如此,对这个背后写信捣鼓事的人,她内心似乎是带着复杂的态度的,但在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义正言辞义愤填膺的样子。

曹丽这么一说,大家都随声附和,曹腾对我说:“查也不难啊,你看看那信封上的字迹不就得了。”

“看那字迹,歪歪扭扭,不像是右手写的。”我说。

“弱智,既然人家要想做这事,自然不会在这上面犯低级错误!”曹丽说曹腾。

曹腾笑了下:“哦,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曹腾真的做弱智状了。

“这样看来,还真的是很难查的,除非报案!”苏定国说。

“这点事,这样的事,你觉得值得报案吗?你觉得能报案吗?你唯恐事情闹得不大啊,一报案,还不让集团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曹丽又数落苏定国。

苏定国挠了挠头:“也是的……曹总说的对。”

“那怎么查呢?怎么办呢?”赵大健说。

“我看很难,既然那人想敢做这事,就一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就预防着有人要查的……”曹丽说。

我点点头:“是的,不过,既然孙书记批示要查,那我还真的查一查,只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查谁了……哎——领导一句话,下面忙半天啊……实在不行,就拖下去吧,拖些日子,孙书记火气下了,慢慢忘了也就算了……大不了被孙书记训一顿算了……”

“秋书记还没回来,她要是回来知道了这事,估计也会很生气,也会让你去查的。”苏定国说。

“可能吧……孙书记安排的事我做不到,秋书记安排的我更做不到,夹在领导之间很痛苦啊,没办法……”我苦笑着。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查只是领导的一个态度,对这种事,领导不需要有个姿态,必须要你去查,不然,那岂不就是等于有这事了,岂不等于是默认了……其实老板或许也知道是查不出来的,但即使做个样子也要做……这是做给下面人看的……”曹丽说。

曹丽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说不定孙东凯真的是这么想的,到底是曹丽了解孙东凯的心思。

对如何做下一步,我其实心里已经慢慢有数了,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在为我的下一步做铺垫。

我决计要改变一直被动的局面,决计要利用这次事件发起一次反击,决计要开始着手处理早晚该处理的,决计要开始着手削弱孙东凯的势力。

我决定利用此事先把赵大健送进去,彻底毁了他。

这是一个祸根,留着他早晚还会作事。

也就是说,我不准备向孙东凯汇报这事是赵大健做的,也不准备告诉孙东凯我没有查出来,我另有打算。

如果告诉孙东凯这事是赵大健做的,孙东凯不可能立刻公开处分赵大健,这会让他戴上公报私仇的帽子,而且凭着他和赵大健的同学关系,也会让他为难,顶多他会很恼怒恼火,顶多他会今后找个机会撸了赵大健的位子,不再信任他重用他。这没有达到我的目的,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我直接把赵大健送进去算了,省得孙东凯为难。

还有,如果我告诉了孙东凯,他信不信又是个问题,他早就知道我和赵大健之间一直是不和的,说不定他会认为我是在借机公报私仇嫁祸于赵大健,那对我自然是不利的。

而把赵大健送进去,只是我的目的之一。

从赵大健哪里喝酒回来,我直接把方爱国叫到一个茶馆,边喝茶边对他安排了一番。

我递给方爱国一个纸条:“你给我找两个人……这两个人属于摩托党,经常干夺包的活,他们活动的地点和外貌特征都在这上面写着……找到后,不要惊动他们,只管跟着就是……”

自从那次发现这两个人后,我就给他们做了记号。

方爱国接过纸条看着,边点头:“没问题!”

“这两个人是专干夺包的事情的,职业窃贼,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一定还会继续作案的……你们盯住他们,一旦发现他们再次作案,你们呢,就要做见义勇为的人,上去把他们抓住,然后扭送公安机关……”我说。

“哦……那然后呢?”方爱国看着我。

“然后就通知我,然后你们就没事了!”我说。

“这样啊……那太简单了……”方爱国说。

“去吧……”我笑了下。

方爱国去了,然后我直接去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苏定国:“老苏,那个负责给集团领导办公室送报纸信件打扫卫生的活,是谁负责的?”

“小秦。”苏定国说。

“哦,你通知他来我这里一趟。”我说。

“怎么?他出什么差错了?”苏定国说。

“呵呵……没有,我和他谈谈话,问问他最近的工作情况,顺便再提提要求,这领导的办公室,信件报纸送达和卫生打扫是一定要到位的,我们为领导服务,细节很重要……”我说。

“好,我还用过去不?”苏定国说。

“呵呵,怎么,不放心我和他谈话?还是嫌我越级啊?”我笑着说。

“哪里……”苏定国笑起来。

一会儿,小秦进来了。

“小秦,你负责领导办公室的信件报纸送达和卫生打扫吧?”我说。

小秦忙答应着:“是。”

“各位集团领导的办公室,你有统一的门卡,是不是?”我说。

“是啊。”

“除了你,办公室里其他人有吗?”我说。

小秦摇摇头:“没有,只有我有的。”

“嗯……你的工作看起来很简单很平凡,但其实又很重要,每天都要进出领导办公室……这是很重要的工作,你要提高认识,要强化责任,领导不在的时候,做完事情要关好领导办公室的门……特别,要保管好门卡……”我说。

“我每天都随身带着门卡的,平时谁也拿不到的。”小秦说。

“这不行……”我摇摇头。

“那……易总……”小秦面带困惑地看着我。

“如果你不小心把门卡丢了怎么办?要是外人捡到门卡怎么办?”我看着小秦。

“哦……”小秦忙点头:“易总你这话提醒了我,那以后我不随身带了,我把门卡锁在办公室抽屉里。”

“嗯……这都是细节啊,做工作一定要注意细节……”我接着又夸奖勉励了他一番,然后让他回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溜达到了大办公室,溜达到小秦旁边,他看了看我,我笑了下。

小秦指了指自己左边第一个抽屉,我会意地又笑了下,点点头:“很好。”

得到我的夸奖,小秦很开心。

然后,我转了一圈,又背着手溜达出去了。

下班后,大家都走了,我关在办公室里,掏出那封匿名信,打开。

然后,我开始在电脑上打这封信,一个字不漏一个标点符号不变地打了一遍,打完后,我检查了两遍,然后打印出来,和原件做对比,字号不大一样,我接着又调整字号,直到打印出来的和原件一模一样了,才作罢。

接着,我把打印出来的东西点着,烧掉。

然后,我把电脑里打印的文档复制到了优盘,电脑里的彻底删除。

弄完这些,看看时间,晚上8点了。

我呼了口气,刚要走,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他和秋桐从省城开会回来了,正在一家饭馆吃晚饭。

我回复四哥:告诉秋桐,我刚加完班,过去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然后我直接下楼去了那家饭馆,秋桐和四哥正在吃饭。

看到我,秋桐笑了:“易总加班很辛苦啊……这会儿还没吃饭。”

我笑了下,坐下,四哥又给我要了一份饭,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到车上等你们……”

四哥说完出去了。

我对秋桐说:“给你说个事……这事我不告诉你估计你早晚也要知道……”

“什么事?搞的神神秘秘的!”秋桐笑着说。

我接着把今天上午孙东凯老婆来闹事的事情说了一遍,秋桐听完,显得很震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这……竟然会有这样的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平静地说。

“谁会捣鼓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样捣鬼?”秋桐说。

“目的很简单,败坏你的名声,借助孙东凯的婆娘来诋毁你打击你!”我说。

秋桐沉默了,脸色继续有些发白,看得出,她的内心是极度愤怒的。

“幸亏这事没闹大,孙东凯及时回来了,不知道孙东凯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傻婆娘后来就乖乖地走了!”我说。

“无耻——卑鄙——”秋桐说。

“是的,无耻,卑鄙,这事搞的孙东凯也很不利索,让我去查呢!”我说。

“查什么?”秋桐说。

“查是谁给他婆娘写了那封匿名信,查谁在背后造谣生事!”我说。

“你查出来了?你有线索?”秋桐说。

“没有。”我说。

“查个鬼啊,既然人家要做,那就早就有防备,你能查出什么来?”秋桐的声音有些恼火。

“是的,这事是很难查的,做这事的人一定是早有防备的……”我说:“不过,要是不查,那岂不是等于默认了……所以,即使做做样子也要查的……孙东凯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我去查。”

“无聊……还真有这么无聊的人做这样无聊的事……”秋桐喃喃地说:“做这事的人太卑鄙了……”

“我之所以要专门告诉你这事,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我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能有什么思想压力!”秋桐说:“大不了让组织上来查好了,我是清白的,我不怕查。”

“现在还到不了那一步,这事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今天及时被压住了,没有扩散没有闹大……”我说:“我之所以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指的是今后,恐怕还会有这样的无耻小人干类似的勾当……”

“嗯……”秋桐点点头:“我明白……在机关里,在官场里,这样的事情是老把戏,屡见不鲜,有些人,总爱拿这样的事来诋毁打击人,我也知道,有些无聊之人最喜欢对这样的事津津乐道添油加醋到处传播……要是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那我也不用在官场混了……”

秋桐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了几分安慰和轻松,我知道她是有这种抗压能力的。

“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不要去找孙东凯的婆娘解释什么,越解释越黑越被动,见了孙东凯,也要装得没这回事似的,你就当不知道没听说……”我说。

“我傻啊,我当然知道的。”秋桐说。

“那就好……”

“只要我自身站得正,我不怕什么谣言诬陷的,我不怕!”秋桐说。

我看着秋桐倔强的神态,没有说话。

吃过饭,四哥开车送秋桐回家,回去的路上,秋桐看着车外,一直没有说话,神色冷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秋桐下车后,四哥开车送我回去,路上,我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和四哥说了一遍,包括我的打算和正在进行的措施。

四哥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就这么做,是该到了给某些人教训的时候了,你这么做,可谓一箭双雕……”

我笑了下。

“李顺的那个女人,章梅,她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是不是?”四哥突然问我。

“是的……”我接着把章梅回来离奇失踪的事又和四哥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沉默了半天,说:“这事……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些蹊跷……”

“是有些蹊跷……不过,我没想透到底会是什么事。”我说:“而且,章梅回去后应该是告诉了李顺,李顺那边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李顺是信了章梅的话。”

四哥锁紧眉头:“李顺没反应,你没想透,不代表没事……凭直觉,我感觉这里有道道……不过,什么道道,我暂时也想不出……”

“你认为会和伍德有关吗?”我说。

四哥犹豫了下,点点头:“是的,我怀疑此事和伍德有脱不开的干系……只是,我没有想明白伍德到底捣鼓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定会和伍德有关系呢?”我说。

四哥又沉默了片刻,说:“直觉!”

“伍德现在似乎并没有老实消停,似乎他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我说。

“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消停的,不作到死是不会停歇的!”四哥说。

“伍德似乎在怀疑冬儿什么,但其实冬儿并没有和李顺合作。”我说。

四哥看了我一眼:“伍德的性格,他会怀疑任何人,他身边的人,他都会怀疑的,甚至包括皇者包括雷正……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同时,也能看出,伍德其实内心里是不自信的,在他强硬自得的外表下,其实也有虚弱脆弱的一面……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朋友,永远不会有真正可以信赖的人,他无论和谁合作公事,无论使用什么人做事,都是带着防范的心理的……他手下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他会全面使用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全部事情,每个人只能是做局部,和他合作的人,比如雷正,他也一定是有很多事情隐瞒了的……”

四哥的分析和老黎那天说的如出一撤。

我点点头:“是的,老黎也这么说过。”

“而这也正是伍德的狡猾奸诈和可怕之处……他可以全面掌控你,而你却只能看到他的一部分,就好比两个人对弈,他的武器能打到你,而你却够不着他……”四哥又说:“我总感觉,不管伍德的本质如何,但他是一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人,他不会注重局部的得失,他是在用战略驾驭战术……和伍德相比,李顺实在是差了一筹……”

四哥的话我也有同感。

“但这并不能说我们怕了他,伍德虽然狡诈奸猾高明精明,但有一点他是绝对不拥有的,那就是他没有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他失去了道义的支持,他不具备正能量……一个不拥有道义的人,即使再猖獗再狠辣再高明,总是要完蛋要失败的,总会众叛亲离的……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四哥说。

我点点头:“对,所以我们是不怕他的。”

“虽然不怕,但绝对不可以轻视……要高度重视伍德,他不是白老三!”四哥提醒我。

“嗯……”我又点点头。

四哥然后就不说话了,目视前方,似乎在专心开车。

第二天,上班后,秋桐神态很正常,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人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情。

上班后开了一次集团党委会,会上秋桐和孙东凯碰面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孙东凯神态有些不自然。

我想孙东凯心里一定是很恼羞的,一直想对秋桐图谋不轨不成,反倒被人扣上了一顶帽子。他心里很清楚,秋桐是他的敌人,说不定秋桐什么时候的突然举措就会让他身败名裂。而且,虽然秋桐目前只是集团三把手,但按照秋桐目前在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的态势,说不定那一天秋桐取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应该对秋桐带着高度的警惕和敌意的,他内心里应该对自己的现状带着深深的危机感的。

当天中午,方爱国告诉我,按照我提供的线索,他们发现那两个人了,正骑着一辆摩托车四处溜达,他们已经跟上了。

当天,方爱国没有再和我联系,也就是说那两个人没有作案。

第三天,还是没有动静,那两个人依旧骑着摩托车在到处溜达,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作案对象。

第四天,还是没有。

我几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当然不相信这两个人会改邪归正,但拖下去对我实施自己的计划是不利的。

不过,我也有些无奈,只能等。

转眼到了周末。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方爱国打来电话:“易哥,这俩小子终于下手了!”

“哦……说,要说得详细具体!”我说。

“今天早上7点半,这俩小子就从租住的地方骑摩托车出了门,一出门就被我和建国盯上了,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他们……他们骑车先去龙华路口吃了早餐,然后就在那一带溜达着,9点多的时候,他们到了解放路中段一家商业银行储蓄所门口,在马路对过抽烟,边不停地看着储蓄所门口……这时,储蓄所里出来一个带包的年轻妇女,出来后骑着电动车往右走,包斜背在肩上,这俩小子就骑车跟了上去,那妇女走了没多远就拐进了一个车人稀少的小巷子,那俩小子跟了进去,迅速贴近,坐在后面的人突然就伸出手抓住那妇女的挎包,猛拉猛扯,那骑电动车的女人接着就被拉倒了,摔在地上,那小子接着摸出刀子割断了挎包的背带,那女人反应很快,死死抓住背带的另一头不放,同时大声呼救,那小子急了,下车猛踹那女人的身体,那女人被打出了血,还是死死抓住背包带不放,继续大声呼救……这个时候,我和建国突然神兵天降般地出现,猛地扑上去,很简单就制服了这俩小子,那女人接着就报警……几分钟功夫警察就来了,趁警察抓那俩小子的功夫,见义勇为的我们悄无声息离开了……然后,我们从远处看到那俩小子被押上了警车……”

“干得漂亮!看到那警车去了哪里?”

“去了解放路派出所,派出所就在那不远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呵呵……”方爱国笑起来:“这样的事,太小菜了。”

这件事自始至终,方爱国一直没有多问我一句话,没有问我要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做这事吗?”我说。

“长官吩咐的事我们只管做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是纪律。”方爱国说。

我笑起来:“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方爱国笑着说:“不过,易哥,我其实还是有些好奇,你让我们抓这俩小毛贼是干嘛的?”

我说:“你回去慢慢想吧。”

方爱国又笑,然后我挂了电话。

第一步成功了,然后我开始实施第二步。

第二天上午,我给刑警队那次抓我的那个曾队打了电话。

“咦,易主任,你好!”电话里传来曾队长的声音。

“你好,曾队长,今天是周日,我想约你吃个午饭,有空吗?”我说。

“哦……我正在队里上班呢。”曾说。

“周末也不休息?”我说。

“干我们这行的,那里有休息的时间呢。怎么,老弟,有事?”曾说。

“嗯……是的,有事。”我说。

“那就电话上说吧,我中午够呛能离开,队里好几个案子都在忙乎着。”曾说。

“电话上说不大方便,那我去你那里吧。”我说。

“好。”曾说完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我出现在曾的办公室。

“呵呵……你老弟又来刑警队了,不过这次是客人,稀客啊!”曾边说边为我泡了一杯茶,显得很热情。

“我今天找你,是报案的哦……”我说。

“报什么案?”曾说。

“这案子我很久之前报过一次了,但一直没有破,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你这里再报一次!”我说。

“什么事,你说。”曾说。

“那是2008年11月1日的事情了……过去好几年了。”我说。

“嗯……继续。”曾说。

“当时,我还是星海传媒集团市中区发行站的一名发行员,除了送报纸,还搞报纸征订,11月1日那天下午,我从发行公司财务科领了一个阶段的订报提成,两万多,步行回宿舍的路上,走在一个小巷子里的时候,冷不防挨了闷棍,被打晕了,昏倒前,我模模糊糊记得当时是骑摩托车的人干的,两个人,因为太突然,我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面貌,只能大概记得一个模糊的样子……醒来之后,发现钱不见了,抢劫者也跑了……我当时在春江路派出所报了案,警察当时做了笔录,也看了现场,然后就让我回去等消息,这一等好几年一直没有破案……”我说。

“哦……你老弟有一身好功夫,怎么会发生这事呢?”曾笑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打闷棍,谁能想到呢?”我苦笑。

“这倒也是……”曾点点头:“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催下那派出所?过问下当时那案子的情况?其实呢没有必要,如果案子破了,派出所会去找你的,当然,即使案子破了,你那钱肯定是没有了,这2万块对当时的你来说一定不是小数,当然,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毛毛雨了……”

“我今天找你不是要你催问那派出所的!”我说。

“哦……那……你是?”曾有些困惑。

我说:“是这样的,昨天上午,我正要出去办事,经过解放路中段的时候,在那附近看到有警车,有警察在抓人,过去一看,是抓的两个摩托党,图谋抢劫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妇女,不知怎么,我看被抓的那两个人,越看越感觉像是08年11月1日抢劫我的人,但我又不敢确认,因为当时一来天色昏暗,二来我被打晕前模模糊糊看了他们一眼,只有大概的印象……”

“哦……”曾看着我。

“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两人极有可能是抢劫我打我闷棍的人……但没有明确的证明,我也不能指认,认错了人,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我想到了你,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我说。

“是这样啊……”曾点点头,笑起来:“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

“怎么?”我看着曾。

“我给你说,我们昨天下午刚接到解放路派出所转过来的一个抢劫案,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那俩小子涉嫌抢劫伤害,正羁押在我这里,我的人正在审问呢……呵呵……”曾笑着说:“你说的这事儿好办,回头我安排人到春江路派出所调下当时的案件纪录,然后再加大对这俩人的审讯力度,是不是他们干的,很简单就能问出来……”

“呵呵……那很好,看来我真的是找对人了!”我说着站起来:“曾队,你正忙,我就不打扰了……”

曾也站起来:“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即使这案子是那俩小子干的,你那钱也飞了!”

“我知道!”我说。

曾皱皱眉头,看着我:“老弟,我突然感觉很奇怪……”

“奇怪什么?”我说。

“时隔这么久,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追究这案子。”曾说。

“很简单,昨天正好遇到现场嘛,似乎感觉是这俩人,我挨了一闷棍被抢了两万多,我心里这口气一直在憋着呢……”我说。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

曾看着我,突然笑起来:“老弟,你不会是弄了个圈让我钻的吧?”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设圈套让你钻呢?你觉得我会弄什么样的圈让你钻呢?你认为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我反问他。

“如果不是在弄圈让我钻,那你就是在利用我。”曾说。

“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你是人民警察,破案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义务,我给你提供破案线索,也是应该的啊。”我笑着说。

曾笑着摇摇头:“你这事……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我一时想不出哪里来……”

曾是个头脑敏捷的家伙。

我说:“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别想了,我其实就是想报案的,我被人抢劫了,案子迟迟不破,我需要一个公道啊!”

曾说:“好吧,那我会给你个公道的。”

然后我往外走,曾说:“我送送你!”

下楼的时候,曾说:“老弟,还在山里?”

“回来了。”我说。

“做什么?”曾说。

“总裁助理兼党办主任。”我说。

“我靠,你这家伙,进步够快的啊,重用了!”曾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是不是该感谢我啊,没有我年前和你的那一番折腾,或许你不会有这个位置的哦……”

“你希望我感谢你?”我看了他一眼。

“嘿嘿……当然不希望你遭此大罪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许真的该感谢我一下呢。”

“那好吧,等我今天的事情解决了,一并感谢你。”我说。

“你小子进步真是神速,没想到08年的时候你才是个发行员,发行员是临时工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个位置,简直是不敢想象,说,你怎么做到的?”曾说。

我停下来,说:“很简单,考试加机遇。”

曾点点头:“嗯……我看还需要加一项,考试加机遇加能力,你小子,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人,考试需要能力,机遇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要有真本事才行啊。照你这速度,或许不久的将来,我要仰视你了……”

我说:“你永远都不需要仰视我,当然,我也不会俯视你。”

曾呵呵笑起来:“这话说的够意思,够义气。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好了,我不送你了,回头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我冲曾摆摆手,然后离去。

刚离开刑警队,接到了海珠的电话。

“哥,这个周末你怎么没回来?”海珠不高兴的声音。

“哦……事情多,工作忙,走不开啊!”我说。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我就知道你要拿工作当借口,”海珠说。

我干笑了下:“最近忙不忙?”

“再忙只要你回来我都有空,哼——”海珠说。

我继续干笑:“下周一定回去。”

“爱回来就不回来,不回来也随你!”海珠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呆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我接着给林亚茹打了电话:“我这个周末没回宁州,海珠可能不大高兴,你注意观察着她的情绪,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林亚茹说:“可是,海珠姐现在不在宁州啊……”

“什么?”我一怔:“你说,她不在宁州?”

“是啊,海珠姐周五就到韩国去谈业务了……要明天才回来呢!”林亚茹说。

“哦……好了,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在街头发了老半天的楞。

海珠自己都不在宁州,为何又要给我打电话责问我为何没回去呢?为何又要说这些呢?我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了。

隐约感觉,海珠似乎对我不放心缺乏足够的信任了,她其实刚才只是在试探我而已,海珠心眼也比以前多了。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半天。

“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发什么楞?”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是冬儿。

“没事,我在晒太阳。”我说。

“少来了……我问你,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找伍德到底是什么事?”冬儿说。

“没事!”我心不在焉地说。

“李顺身边有个女人,叫章梅,是不是?”冬儿说。

我看着冬儿,没有说话。

“这个章梅,和李顺交往很久了是吧?”冬儿说。

我还是没有说话。

“她跟着李顺在金三角混,是吧?”冬儿又说。

“冬儿,你问这些干嘛?”我说。

“好奇,好奇不行啊?”冬儿说。

“我劝你不好那么好奇,在伍德身边,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说:“我怎么感觉伍德对你有怀疑了呢?”

“伍德怀疑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任何帮助李顺的事,他凭什么怀疑我呢?我看是你多心了,你想多了,当然,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冬儿说。

我皱皱眉头。

“其实,伍德对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怀疑的,他怀疑一切,所以,他即使对我怀疑也是正常的,皇者对他那么忠心跟了他那么多年,他都还设防呢,何况是我……伍德的性格就是这样,混江湖久的人或许都是这样。”冬儿说。

冬儿的话和四哥老黎的分析又很相似。

我觉得心里安慰了一些,或许真的是这样,伍德对冬儿的怀疑只是出自于他的性格和本能,他对谁都是怀疑的,包括皇者阿来和保镖,甚至雷正。

“在这里你和我说话不安全,被伍德的人看到不好。”我说。

“知道了……我走了。”冬儿说完即就离去了。

看着冬儿离去的背影,想到刚才和海珠的通话,不由又想到了秋桐,想到了远在澳洲的云朵,想到了正在大洋彼岸的夏雨,想到了在韩国的孔昆,想到了我的师姐谢非,想到了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秦璐……

心情突然就糟糕起来。

边沿着人行道走,我边给孔昆发了个手机短信:“海珠在韩国,见到了吗?”

很快孔昆回复:“是的,海珠来韩国是和我们公司谈业务的……”

“她现在在干嘛?”我说。

“正在我们总经理办公室,我刚从里面出来!”孔昆回复。

“哦……她这几天一直在和你们谈业务?”我又问。

“没有,海珠谈了2家,我们是其中之一,之前她和另一家在谈的。”孔昆说。

“海珠对你的态度如何?”我说。

“上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怎么好,不过,这次来就好多了!”孔昆说。

“她没问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说。

“没有,我也没解释。”孔昆说。

“如果问,你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绝对不可以说实情。”我说。

“嗯,我知道了,易哥。”孔昆回复。

“海珠下午有什么安排?”我说。

“可能,她想去拜访集团总裁和董事长!”孔昆说。

“为什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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