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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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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安南左右为难。

他何尝不知道这罗立是在利用自己?可一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万姓书”,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万姓书”乃是建平县学师生出头,代替下辖县镇、乡村里百姓写的情愿之书,文中恳求郭保吉这位江南西路监司官不要竭泽而渔,只为将来,不顾眼前,逼得农人农时不顾,最后导致建平上下收成大欠,易子相食。

郭安南在清池县中做了大半年的户曹官,也听得人说过许多旧事。建平县在宣州辖下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赋税最多,苛捐最重的一处,去岁也真的遭了灾。

想到此处,他就为父亲紧张。

试问,如若桌上摆着的这一份万民请愿书不是给罗立压了下来,而是被递上了京城,被有心政敌利用,郭保吉又会有什么下场?

郭安南十几年间闻鸡起舞,悬梁刺股,学史、学经、读书,看到的前车之鉴并不在少数,也常听闻学中先生说起某某地官员因判下错案,逼得百姓进京请命,最后被御史台中连本参上,最后失官落职,乃至发贬广南、岭南、琼州等地的故事。联系起今日,何等相似?

他一向都觉得父亲胆子太大,从前在阵前时,时常将朝中派来的监军挤兑得没有地方站,甚至天子下的诏书,关乎战略、进退的,也是一收到就丢到一旁——固然是为了打胜战,可很多时候,一军上下都觉得胜利渺茫了,却只为了父亲要博那两三成的胜算,强违天子之命,如此行事,当真妥帖?

一时幸运,不代表会一世幸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郭家本家在军中足有上百人,各有官职,眼下最后被发遣来内地,到这江南西路做监司的,就只有郭保吉一个人。

天子连明升实降的面子功夫都不肯做,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这样的话,他从前也劝说过父亲,只对方不但不听,还要反过来对自己说教。

此处建平县的事情,就算回去同父亲说了,想来他也不会当回事。

可“万姓书”何等杀器,一旦递往朝中,何如给旁人递刀捅自己?比起这事,堤坝、圩田修得慢一些,虽是也有些难看,却不是什么致命问题了。

父亲一介武夫,不比他懂,说也说不听,郭安南就只能自行设法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将罗立用力扶了起来,道:“罗知县折煞我了。”

出发之前,除却从沈念禾那一处取来的文书,在裴继安那一处了解了其余县镇处抽调的人力、粮谷并征用的房舍,郭安南还通过父亲手下幕僚处得知了得知了更多细节。

建平县这一处不出人、粮、房,约莫会推迟进度十来日。

这十来日,当真很重要吗?相比起来,不叫建平下头百姓闹事,最后祸及自身,才更重要吧?

他郑重道:“知县莫急,下官虽然不才,却非铁石心肠,自会在当中设法周旋,建平县中能征则征,不能征,我也会想办法帮着敷衍。”

又看向桌上的宗卷、文书,顿了顿,道:“只是这‘万姓书’……”

响鼓不用重锤,罗立当即就把那桌上的“万姓书”重新卷了起来,又拿一个小匣子装了,递给郭安南,严肃道:“此物还是请安南自留罢,等你这一处有了空,不妨带去给郭监司也瞧一瞧,请他也拿个主意。”

这一番言行,不过表面功夫而已,两人其实俱都心知肚明,“万姓书”到了郭安南手中,就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郭安南把那小匣子紧紧攥在手中,出了门,回得自己房里,I细细又看了一遍,果然声声泣血,悲苦交集,如若送去朝中,必会引发大量攻讦之声。他当机立断,因知便是给父亲看了也不会有用,留在世上,夜长梦多,索性把门关了,取了火折子来,就在角落中把那文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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