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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们的不满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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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或许是因为很久以前就看出此人炽热的权利心,或许是因为他很讨厌这种以出卖他人向上爬的角色,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打过贺宗纬一拳,而他知道贺宗纬这种人一定会记仇。

  范闲自然不会怕贺宗纬,只是却要防备,因为此人现在极得陛下欣赏,小人这种事物,总是比君子要可怕些。

  如今官场私底下对贺宗纬的议论很有些不堪,送了他一个三姓家奴的外号,所有人都觉着这个外号极为贴切——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外号是从范府书房里流传出来的。

  有时候范闲扪心自问,贺宗纬所行之事,并不比自己所为更无耻,而自己如此厌憎他,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范闲曾经看过贺宗纬对若若流露出那种炽烈贪婪地目光,就为了这种目光,他记他一辈子,要压他一辈子,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没想到,现在你妹妹在陈园里唱曲。”范闲看了桑文一眼,笑了起来,他很喜欢桑文这女子,温婉沉默可亲,不是对她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只是觉得与这女子在一起,便会无来由的心安。

  就像和大宝在一起一样。

  至于他口中所说桑文的妹妹。正是那天去陈园面见陈萍萍时所见的唱戏女子,陈萍萍极喜欢桑文的声音,只是如今桑文要打理抱月楼,并且要把范闲的大计扩展到整个天下,根本没有办法在京都久驻,于是极爱享受人生地陈萍萍,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桑文地妹妹从燕京接到了京都。

  桑文极温柔地笑了笑。说道:“院长喜欢就好。”

  范闲叹了口气,却想到了一些别的,因为自己地出现,已经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无数人因为自己而汇聚到自己的身边,甚至连桑文的妹妹都不例外,一想到这些人,自己怎么忍心悄然离开?

  然而有人忍心离开。范闲站在那个小院子里,脸色异常难看,眼中地失望之意掩之不去。院子里的井还在,石桌还在,棉帘也在。青青架子也在,只是人都不在了。

  这是王启年家的小院,小院深藏西城民间,毫不起眼。范闲曾经在这个院子里吃了许多顿饭,逗过老王头娇俏羞涩的丫头,玩过架子上的葫芦瓜……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回来了,王启年一家已经悄无声息地搬走,甚至瞒过了范闲一直撒在这里,保护王家大小安全的监察院密探。

  王启年有这个能力,范闲从不怀疑这一点,从陈萍萍的口中。他得知了王启年活着的好消息,同时得知了王启年离开地消息。他知道陈萍萍为什么要把王启年送走,因为王启年是从大东山上逃下来的,不论是从庆律还是院务条例来讲,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范闲自然不会让他死,而这就是他与陛下之间的一根刺,而且陈萍萍知道王启年清楚范闲太多秘密,为了范闲的安全。他必须让王启年离开。

  不知为何。这样一位下属的离开,竟让范闲如此地伤心。他的手中握着一封信。是王启年通过陈萍萍转交给自己的,信上说的话极少,大意是说自己弃陛下不顾私自下山,已是死罪,然而范闲让他很安心,没有犯他很担心地那个大错。

  范闲心头一片惘然,知道王启年当时冒险下山来寻自己,是害怕自己以为皇帝已死,一翻手走上了争夺帝权的道路。他的手微微用力,将这团纸揉成一团,面色难看至极,再也没有人陪他说笑话了,苏文茂的水准比老王差很多……

  他低着头,看着老王家的小院,不知怎的,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他还是个初入京都的少年郎,什么规矩也不懂,愣愣地去了庆庙,遇见了自己地妻子,傻呼呼地去了监察院那座方正建筑,看见了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惨白的牙齿,两颊的老皮。

  那就是王启年。

  那时的王启年是一个已经被文书工作消磨了精神的官员,整天就在监察院里等着退休的一天,然而他是范闲遇见的第一个人,从此他地人生便发生了变化,回到了当初江洋大盗生涯时地紧张与有趣。

  范闲与王启年的相遇是一种缘份,正是这种巧遇,让范闲无比信任他,王启年也无比忠诚于他。他改变了王启年地人生,他所有的秘密王启年都知道,甚至包括箱子,钥匙,心思。

  王启年不止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好友,他谈话倾吐的对象,这种角色,不是谁都能替代的。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为了范闲自身的安全、将来,迫不得已选择了销声匿迹。范闲脸色有些发白,心想着你们都走吧,就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然而片刻之后,他想通了,对着这方小院行了一礼。自己的秘密太恐怖,或许让王启年这些年活的都极为难受,压力巨大,说不定对方更喜欢以前浑浑噩噩的日子,更喜欢没有压力的生活。

  希望王启年一家的将来能够平安。

  范闲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回头看着身旁一脸沉默的沐风儿,皱了皱眉头,说道:“哭丧着个脸做什么?你媳妇儿都生第二个了,难道还记挂着老王家的闺女?”

  王启年走后,范闲的身边必然要有个亲随。最合适的人选邓子越远在北齐上京,艰难地执行着任务,苏文茂在内库又不能动,别无办法,范闲只好把沐铁的侄儿提拔了起来。

  跟了一个月了,这小子地忠诚没问题,可就是不如王启年有趣……而更多的不习惯与不方便,才让范闲想明白。王启年大人远远不止是一位捧哏,他的能力其实都隐藏在笑容之下,平时自己没有怎么发现而已。

  一念及此,他的心思更淡了,淡的如水一般毫无滋味。

  迟了两个月的封赏终于下来了。除了一应文臣早在叛乱之初,便各自填了空下了的职缺外,真正在平叛事中立下大功的各路人马,终于迎来了宫中地旨意。

  叶重加官进爵。厚赏,入京任枢密院正使,然而京都守备师统领的职务却是交给了萧金华,就是最后将太子一路叛军堵在城内的东华门统领。

  而当初的十三城司统领张德清,则是被俘之后被凌迟而死。诛三族,这是整个叛乱之中,最重的一项处罚,范闲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皇帝硬抗。虽然他知道张德清的堂兄堂弟和这事儿没关系,但他更清楚陛下在张德清问题上的怒火。

  陛下很信任张德清,而张德清却叛了,不多杀几个,不能发泄陛下阴晦的情绪。

  大皇子依旧执掌禁军,一应封赏均没有落下,只是已经封了和亲王,封无再封。而宫典重新调回了宫中。开始接手侍卫方面地事务,至于将来再如何安排,皇帝心中有数,范闲也能猜到一点。

  而关于范闲的封赏则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一开始便准备直接封范闲为郡王,然而却被胡舒二位大学士惶恐不堪地挡了回去。

  异姓封王,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也难怪那些大臣被陛下初始的旨意吓惨。虽然众所周知,范闲是陛下的私生子。可他毕竟姓范,忽然当了王爷,庆国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死。

  范闲也是吓了一大跳,当王爷,还是澹泊王,这算什么事儿?幸好这旨意被挡了回去,他心里无比感激胡舒二位硬骨头学士。

  一等澹泊公,对于非皇族子弟来说已经到了头,至于赏下来地田地金银,范闲也不怎么在乎,他是现在天底下最富的几个人之一。也许皇帝也清楚,别的赏赐不可能让范闲满意,所以最开始才会有封他为王的荒唐提议。

  封不成王,不料宫里最后下了道旨意,为范闲地女儿范小花赐名范淑宁,封为郡主。

  荒唐,世间无数荒唐事,也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了,一位大臣之女,居然封为郡主,而且这女儿还不是正室所生,却非要用林婉儿的爵位往下算。

  太荒唐了!谁也想不到皇帝陛下竟然还有如此顽固胡闹的一面。当然,在范闲看来最荒唐的还是皇帝给丫头取的那个名字——淑宁!你以为你在玩清穿?

  但不管这道旨意如何荒唐,范闲的心中还是生起了一丝暖意,感觉到了皇帝老子的心意,第二日便入宫晋见谢恩,顺便问下,这淑宁地名字……可不可以换一个。

  没有等他开口,皇帝陛下却微笑着说道:“胶州许茂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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