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峰上巨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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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手一掌重重拍向旁边一尊石像。那石像一颗硕大的头颅，当场被她掌力震得碎裂，“咕噜咕噜”滚出老远。只吓得周边众多的游客商贩躲出老远。石像头颅以下部位却是纹风不动，完好无缺。她顿了一顿又道：“这厮在位期间，朝廷腐败日趋严重。她不仅视而不见，还要纵容一些新的特权贵族。哼！当真是…”皇甫十四忽而又是一声惊呼，打断了她，道：“那是什么？”
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上前去，见与无字碑相对处也竖有一座石碑。那石碑同样奇崛瑰丽，巍峨壮观。上面则密密麻麻雕刻着碑文，黑漆碑面，字填金粉，当真是光彩照人。冷若霜只瞧了一眼，便道：“这便是武则天为其丈夫高宗皇帝李治，亲撰碑文的‘述圣碑’。”皇甫十四道：“述圣碑？”冷若霜道：“不错。”
那述圣碑的檐角，刻有四个护法力士。碑身由五块完整的青石榫卯相接而成。全碑由顶、身、座等七部分构成。皇甫十四对中国文化痴迷成性，问道：“姑娘可知这述圣碑，何以如此造型？”
冷若霜道：“你这个外国人，倒是对咱们中原的文化感兴趣的很呐。”皇甫十四嘿嘿一笑并不说话。冷若霜道：“中国古人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由阴阳和五行构成。”皇甫十四忽的双眼一亮，兴奋的道：“五行我是知道的。应该就是指金木水火土的了。”
冷若霜道：“不错。”说着伸手指了指述圣碑，又道：“你瞧，这述圣碑的碑首和碑座分别象征日月，日即是阳，月便是阴。这中间的五节，便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这述圣碑又被称为‘七节碑’。七节取“七曜”之意，寓意皇帝老儿的文治武功，如日月星辰般普照天下，光照千秋。”
皇甫十四道：“好一个普照天下，光照千秋。”莫流云却是呵呵一笑，道：“普照天下，光照千秋。嘿嘿…当真是好笑啊好笑。”皇甫十四道：“莫老弟此话怎讲？”莫流云不答反问道：“既然皇甫兄对咱们中原文化如此痴迷，想来定是知道，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曹操曹孟德的了？”
皇甫十四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当即将曹操的《短歌行》吟了出来。莫流云又道：“皇甫兄认为，曹孟德比葬身此处的唐高宗与武则天怎样？”
皇甫十四道：“这个…这个…”莫流云哈哈一笑，道：“还是大胡子苏东坡说得好‘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他顿了一顿，又道：“莫某倒是认为，人终有一死，百年之后不过化作一方青冢，一抔黄土。皇甫兄你倒是说说看，如此又如何能普照天下，光照千秋？还是冷姑娘道的好，千秋历史自有后人评说。述圣碑上记载了皇帝的丰功伟业，可是你瞧瞧这些百姓。难道百姓的心中就没有一杆秤，没有一块碑的么？不过是述圣碑还是鞭挞碑的话，那就因人而异，不得而知喽！”
欧阳明月道：“莫老弟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莫流云又道：“老百姓心中，必然也会有一把衡量皇帝功过的标尺，他皇帝自己说了可不算。纵然再如何粉饰自己的功绩又如何？还是骗不过老百姓那雪亮的双眼。老百姓只是碍于形势，不敢明言罢了。只是千百年后，当一切作古，那些个皇帝的功过是非，也就彰显出来了。”冷若霜嘴角上扬，似乎对他的谈论也颇为赞赏。
几人复又前行，见朱雀门前的神道两侧，整齐的排列着许多石像。这些石像足有真人大小，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的有袍服束腰，有的翻领紫袖。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石像都双双并立，两手前拱，姿态极为谦恭，仿佛在这里列队恭迎皇帝的到来。
欧阳明月道：“不知这些石像又是何来历？”冷若霜道：“你们不妨在这些石像的背后瞧上一瞧。”三人走到石像背后，见每一座依稀刻有字迹。“木俱罕国王斯陀勒”、“盛于阗王尉迟璥”、“吐火罗王子持羯达犍”、“默啜使移力贪汗达干”、“播仙城主何伏帝延”等等。
冷若霜微微点头，说道：“这些石像，俱是大唐王朝管辖的邻国王子、使节等官员。唐朝高宗皇帝下葬时，他们都是来参加葬礼的。武则天为了炫耀大唐的威势，遂将他们的雕像立于陵前。”三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皇甫十四看着这些石像不禁陷入了沉思：“师傅曾说，中原的大唐王朝，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盛世王朝。今日一见这两位皇帝的陵墓，果真气势非凡。暂且不说西域诸国，就是我们大扶桑国，又何尝不受这盛世王朝方方面面的影响。孝德、天智、天武、圣武、光仁、清和等等诸位天皇，都曾派遣节度来唐学习其制度、律令等先进文化。其他暂且不论，单就佛教而言，我们大扶桑国便受益匪浅。佛教由中原先是传入高句丽，又经朝鲜半岛传向我们大扶桑国。
我们所谓的古经六宗，却都是中原的宗派。空海大师、智凤大师、玄肪大师、道昭大师、智通大师等等，我们扶桑国这些响当当的大德高僧，哪一位又不是从中原的唐朝佛学中汲取智慧？
就是唐朝的鉴真大师东渡我们扶桑国，也给我们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典籍。留下了一处处国宝，唐招提寺及寺中的卢舍那佛、药师寺东塔、山田寺回廊、法隆寺金堂壁画、东大寺法华堂、正仓院等等。”念及此处，他似乎对自己的国家不禁心灰意冷，也逐渐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转念又想到：“不对…不对…我们国家虽模仿唐朝之制度，却不兴道教，抄袭中原的典章却不用宦官，效法中原的社会礼俗却并不缠足。是了，我们不过是吸收利用中原唐朝之先进文化，而摒弃其糟粕。正因如此，我们大扶桑国，终有一日会比盛世唐朝更加强大。”想到此处，脸上重又恢复往日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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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手一掌重重拍向旁边一尊石像。那石像一颗硕大的头颅，当场被她掌力震得碎裂，“咕噜咕噜”滚出老远。只吓得周边众多的游客商贩躲出老远。石像头颅以下部位却是纹风不动，完好无缺。她顿了一顿又道：“这厮在位期间，朝廷腐败日趋严重。她不仅视而不见，还要纵容一些新的特权贵族。哼！当真是…”皇甫十四忽而又是一声惊呼，打断了她，道：“那是什么？”
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上前去，见与无字碑相对处也竖有一座石碑。那石碑同样奇崛瑰丽，巍峨壮观。上面则密密麻麻雕刻着碑文，黑漆碑面，字填金粉，当真是光彩照人。冷若霜只瞧了一眼，便道：“这便是武则天为其丈夫高宗皇帝李治，亲撰碑文的‘述圣碑’。”皇甫十四道：“述圣碑？”冷若霜道：“不错。”
那述圣碑的檐角，刻有四个护法力士。碑身由五块完整的青石榫卯相接而成。全碑由顶、身、座等七部分构成。皇甫十四对中国文化痴迷成性，问道：“姑娘可知这述圣碑，何以如此造型？”
冷若霜道：“你这个外国人，倒是对咱们中原的文化感兴趣的很呐。”皇甫十四嘿嘿一笑并不说话。冷若霜道：“中国古人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由阴阳和五行构成。”皇甫十四忽的双眼一亮，兴奋的道：“五行我是知道的。应该就是指金木水火土的了。”
冷若霜道：“不错。”说着伸手指了指述圣碑，又道：“你瞧，这述圣碑的碑首和碑座分别象征日月，日即是阳，月便是阴。这中间的五节，便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这述圣碑又被称为‘七节碑’。七节取“七曜”之意，寓意皇帝老儿的文治武功，如日月星辰般普照天下，光照千秋。”
皇甫十四道：“好一个普照天下，光照千秋。”莫流云却是呵呵一笑，道：“普照天下，光照千秋。嘿嘿…当真是好笑啊好笑。”皇甫十四道：“莫老弟此话怎讲？”莫流云不答反问道：“既然皇甫兄对咱们中原文化如此痴迷，想来定是知道，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曹操曹孟德的了？”
皇甫十四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当即将曹操的《短歌行》吟了出来。莫流云又道：“皇甫兄认为，曹孟德比葬身此处的唐高宗与武则天怎样？”
皇甫十四道：“这个…这个…”莫流云哈哈一笑，道：“还是大胡子苏东坡说得好‘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他顿了一顿，又道：“莫某倒是认为，人终有一死，百年之后不过化作一方青冢，一抔黄土。皇甫兄你倒是说说看，如此又如何能普照天下，光照千秋？还是冷姑娘道的好，千秋历史自有后人评说。述圣碑上记载了皇帝的丰功伟业，可是你瞧瞧这些百姓。难道百姓的心中就没有一杆秤，没有一块碑的么？不过是述圣碑还是鞭挞碑的话，那就因人而异，不得而知喽！”
欧阳明月道：“莫老弟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莫流云又道：“老百姓心中，必然也会有一把衡量皇帝功过的标尺，他皇帝自己说了可不算。纵然再如何粉饰自己的功绩又如何？还是骗不过老百姓那雪亮的双眼。老百姓只是碍于形势，不敢明言罢了。只是千百年后，当一切作古，那些个皇帝的功过是非，也就彰显出来了。”冷若霜嘴角上扬，似乎对他的谈论也颇为赞赏。
几人复又前行，见朱雀门前的神道两侧，整齐的排列着许多石像。这些石像足有真人大小，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的有袍服束腰，有的翻领紫袖。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石像都双双并立，两手前拱，姿态极为谦恭，仿佛在这里列队恭迎皇帝的到来。
欧阳明月道：“不知这些石像又是何来历？”冷若霜道：“你们不妨在这些石像的背后瞧上一瞧。”三人走到石像背后，见每一座依稀刻有字迹。“木俱罕国王斯陀勒”、“盛于阗王尉迟璥”、“吐火罗王子持羯达犍”、“默啜使移力贪汗达干”、“播仙城主何伏帝延”等等。
冷若霜微微点头，说道：“这些石像，俱是大唐王朝管辖的邻国王子、使节等官员。唐朝高宗皇帝下葬时，他们都是来参加葬礼的。武则天为了炫耀大唐的威势，遂将他们的雕像立于陵前。”三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皇甫十四看着这些石像不禁陷入了沉思：“师傅曾说，中原的大唐王朝，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盛世王朝。今日一见这两位皇帝的陵墓，果真气势非凡。暂且不说西域诸国，就是我们大扶桑国，又何尝不受这盛世王朝方方面面的影响。孝德、天智、天武、圣武、光仁、清和等等诸位天皇，都曾派遣节度来唐学习其制度、律令等先进文化。其他暂且不论，单就佛教而言，我们大扶桑国便受益匪浅。佛教由中原先是传入高句丽，又经朝鲜半岛传向我们大扶桑国。
我们所谓的古经六宗，却都是中原的宗派。空海大师、智凤大师、玄肪大师、道昭大师、智通大师等等，我们扶桑国这些响当当的大德高僧，哪一位又不是从中原的唐朝佛学中汲取智慧？
就是唐朝的鉴真大师东渡我们扶桑国，也给我们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典籍。留下了一处处国宝，唐招提寺及寺中的卢舍那佛、药师寺东塔、山田寺回廊、法隆寺金堂壁画、东大寺法华堂、正仓院等等。”念及此处，他似乎对自己的国家不禁心灰意冷，也逐渐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转念又想到：“不对…不对…我们国家虽模仿唐朝之制度，却不兴道教，抄袭中原的典章却不用宦官，效法中原的社会礼俗却并不缠足。是了，我们不过是吸收利用中原唐朝之先进文化，而摒弃其糟粕。正因如此，我们大扶桑国，终有一日会比盛世唐朝更加强大。”想到此处，脸上重又恢复往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