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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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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一股浓浓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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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李家屯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渔村,依山靠海,位置很偏僻,只有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和外界相连。

这个时间,渔村的人基本都呆在家里,外面看不到几个人。

我开车直奔海边渔村的避风港,将车停好,然后步行走到海边。

避风港里停满了渔船,一股浓浓的海腥味迎面扑来。

周围看不到任何人,只有阵阵海风伴着咸腥味呼呼吹过,吹得渔船上的国旗发出猎猎的声音。

这里的渔船出海都要在船上挂国旗,不然到了争议海区遇到日寇和棒子的巡视船无法辨识国别会惹麻烦。

我站在岸边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目光扫视了周围一遍,然后打量着眼前这些渔船,又看看背后的小渔村。

渔村坐落在山坡上,渔家星星散散分布着。山上丛林密布。

大约5分钟之后,一个黑影缓缓向我走来。

很熟悉的身影,我知道他是谁了。

走近我,我看着他,一身渔民打扮,带着一顶斗笠。

“老秦——”我失声叫了出来。

老秦微微一笑:“是我……”

“你还好吗?伤势怎么样了?”不知怎么,见到老秦,我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没事,就是皮肉伤……”老秦活动了一下胳膊,似乎要证明给我看。

“李老板呢?他的伤势如何?”我急忙问。

老秦又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然后说:“虽然他没有伤到骨头,但子弹打进了大腿里,取出来弹头之后,恢复很慢,目前还是需要卧床休养……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本来就失血过多,没有条件输血,加上请民间大夫取弹头的时候伤口感染了,发了好几天高烧,一直昏迷不醒,下午刚刚降烧刚刚苏醒过来,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要我通知你来这里……他在昏迷的时候还不时叫你的名字……”

听了老秦的话,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突然不由对李顺动了莫名的感情,突然很关心他。

我稳定了下情绪:“那个送外卖的…是我们的人吧?”

“是的,考虑到目前的形势,李老板吩咐不要和你发生任何电话联系,我想了下,就找了个兄弟装作送外卖的给你送了个信……”老秦说。

“嗯……我很好,目前为止,没有人怀疑到我…”我说。

“那就好…….目前李老板最关心的就是你的安全……”老秦说。

“他现在在哪里?”我说。

老秦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来的时候确定没有尾巴?”

我点点头:“没有!”

来之前,我特地开车在市区兜了好大的圈子,知道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开车出城,一路上不时观察车后,确实没有被人跟踪。

老秦点点头:“车放好了吗?”

我说:“放好了,在村后的一个小树林里……”

老秦说:“好,你跟我来……他正在等你……”

老秦带路,我跟在后面,接着就直奔渔村里面而去。

进了渔村,沿着村子里弯弯曲曲的巷道不停往上走,左转右转,七转八转,一直在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在渔村最靠上的一个渔家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回头往下看,已经是俯视了,黑黝黝苍茫茫的大海上一片沉寂,只是海风和山风交杂在一起,更大了。

“这是我们一个兄弟的老家宅子,父母都过世了,平时没有人住……”老秦低声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

老秦接着就轻轻拍了两下门。

“干什么的?”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问话。

“收海蛎子的!”老秦回答,接着轻轻拍了三下手。

门接着就打开了,我和老秦走进去。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当地人,跟着李顺干的。

见了我,他点点头,恭敬地说:“二当家的来了!”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他去关门,我和老秦进屋。

这是一座老式的渔家院落,屋子是石头建的,院墙也是石头垒起来的。院落不大,正面是三间正房,左边是储藏室和灶间,院子里打扫地很干净。

往屋子里走时,我看到房顶两端蹲着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无疑是放的暗哨。

这个位置很高,从这里可以往下看,村子一览无遗,连海边渔港那里也能看到。

进了中间的堂屋,直接进了右边的里间,接着就看到了正半躺在床上的李顺。

房间里灯光明亮,充满了药水味道。

看到我进来,李顺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冲我咧嘴一笑:“二当家的,你来了……”

我走到李顺床前,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此时,不知为何,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激动。

“我很好,我还活着……睡了好几天,可是睡足了,妈的……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李顺说。

老秦说:“要不,我安排人烧一锅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李顺摇摇头:“不用,擦什么身子…你以为我是女人啊!反正只要你们不嫌我臭就行!”

老秦苦笑了一下。

李顺接着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暂时很好!”

“嗯…暂时很好,我估计以后也会没事的…….”李顺说:“我听说了,警方在查我前几年在星海的事,没查最近一两年的…那时你和我还不认识,自然是牵扯不到你的…操,白老三沾你的光了,查不到你,也查不到他,他前几年和我还没开始交锋呢……不过反正白老三也已经死了,查不查的无吊所谓,只要你牵扯到你就好了……哎——操他娘的,白老三狗日的终于死了,可惜不是老子干死的,马尔戈壁,不是老子干死的却要通缉老子,老子本想借刀杀人干白老三,没想到到最终却被嫁祸了…老子成了在逃犯成了杀人犯了…老子中了那个神秘电话的计了……”

李顺的深情显得十分懊恼。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神秘电话?”我说。

“为什么?以前不也是有过神秘电话发的短信帮了我的忙吗?没有以前的事,我怎么会轻易相信这次的神秘电话呢?我以为这次也是那个神秘人给我报的信,没想到…没想到不是……”李顺说:“这次幸亏了四哥和老秦拼死相助我才得以安全脱身,没有他们,我们是不可能还能再见面的……我早就奔赴黄泉路去追随白老三了……”

说到这里,李顺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伤感。

我的心里也不由有一丝感动和感慨,李顺这次是大难不死。

“不过我是从死亡线上多次活过来的人,枪林弹雨经历地多了,死过几回都没能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这次没死成,也是必然的,我怎么能轻易就死了呢?我怎么能死在白老三身边呢……”李顺说:“革命事业尚未成功,马克思是不会要我去的…这次白老三死了,有人替我杀了白老三,老子的心头大患终于去除了,可是,我怎么没有轻松的感觉呢?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个替我杀死白老三的人,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李顺又说。

我和老气还是没说话。

“我倒是很想感谢他,可是,我无法感谢他……妈的,他是用白老三作为诱饵来引我上钩,想干掉我……他杀白老三,是要嫁祸于我,让我背黑锅……”李顺说:“你们说,白老三会是谁杀的?或者说,谁是杀死白来三的主谋?杀死白老三然后嫁祸于我的幕后黑手是谁?”

说完,李顺看着我。

我说:“根据我的分析,是雷正!他眼看星海当地的媒体抓住白老三不放连篇累牍炒作,心里必定会不安,他担心白老三的事最终会将他牵扯进去,于是就想杀人灭口,然后嫁祸于你……一箭双雕……”

李顺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继续说:“但是雷正,作为他的身份,他似乎没有能力亲自调动那么多黑道的人和我们枪战,所以,我分析,雷正还有一个帮手,在这个计划里,雷正和他斗不会出头露面,都深藏在背后指挥调度,而此人是有足够的能力能调动一批道上的人参加枪战……”

听我说到这里,李顺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这个人,我高度怀疑他是伍德!”我说:“我怀疑他的理由是……”

李顺的身体突然一抖,接着就说:“住口,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李顺似乎对伍德这个名字从我的口里出现极其忌惮,或者是极其不愿意听到。听到伍德的名字,他甚至有些惊惧和惶恐,似乎他不愿意听到不愿意相信我分析的结果。

我于是停住了。

李顺接着就沉默了,两眼死死地看着天花板。

我和老秦都默不作声。

李顺的表情先是很悲怆,似乎他内心极度伤感和失落,似乎他内心被重创了,很受伤。

半天,李顺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发狠,压根紧咬,目光里有些许的憎恨,还有些坚定。

一会儿,李顺喃喃地说:“国贼未灭,我焉能死……国事大于天,叛我可容,杀我可谅,灭我可放,毁我可认,但,叛国者,乃我不共戴天之敌,决不可饶恕……”

李顺的话听得我莫名其妙,老秦也似乎一头雾水。

不过李顺讲话的思路向来云山雾海到处游荡,谁知道这会儿他的心思又到哪里去了,他的性格,说出什么话都不让人奇怪。

李顺接着喃喃自语:“所以,我不能死,所以,我没有死,所以,我必须要活着…….所以,老白兄弟死了我却没有轻松感,原来原因在这里……看来,我活着是天意,是老天要让我有所作为,老天要让我大义灭亲…”

我看了看老秦,老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接着,李顺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自己从刚才的思绪里拉回来。

“白老三的余党呢?”李顺问我:“那个阿来保镖还有你的前女人冬儿都干嘛去了?”

“没有任何消息!”我说。

“哦……这事很蹊跷很奇怪……难道白老三死的时候他们不在现场?冬儿不在现场可以理解,女人家是个累赘,可是,阿来和保镖为什么不在现场呢?难道,是他们杀了白老三?是他们受某些人的指使反戈一击临阵起义卖主求荣了?”李顺说。

“无法做出判断!”我说。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早晚会弄明白的!”老秦说。

李顺点了点头,又看着我:“我家人呢?怎么样了他们?”

“你父亲不时到海边去钓鱼,你父母常带小雪出来玩,小雪和秋总那边都没事,四哥跟着秋总开车,会严密保护的…”我说。

“嗯……那就好……”李顺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四哥好人,好人四哥啊!这次白老三死了,不光我有遗憾,他也有遗憾啊,没能亲手手刃仇人,唉……那晚我带着四哥过去,其实就是想把这个机会交给四哥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代劳了……四哥不肯加入我们的阵营,其实还是不由自主加入了,虽然名分上不是我们的人,但是实质上和我们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很希望他能名分上也成为我的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给他很多好处,作为我对他的报答,但是他似乎不愿意,既然不愿意,那也就随他去吧……

四哥这个人,我是对他很信任的,人品没得说,他不加入我们的阵营,或许是出于洁身自好鄙视我们的行当,或许是怕我们的事情会牵扯到他,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责怪他,其实他是不了解我们所从事伟大事业的实质,没有从思想上认识我们事业的崇高性,现在不了解,早晚他会明白的,我会给他充足的时间来认识我的……还有,我知道现在如果我要给他厚报他是不会接受的,他是个极其有自尊的人,他是施恩不图报的人,他的人情,来人再说吧,早晚我会还的……哎…

其实四哥这样的人真不错,施恩不图报……想一想,他比我家老爷子老太太的思想境界高多了,比我也高多了……”

说到这里,李顺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

我的心一动,我知道李顺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所指,似乎,他开始对自己父母和他在对待秋桐的问题上的态度有些反思了。

当然,他能反思到什么程度,他是一时反思还是会持续反思,他能否带动老李夫妇一起来反思,都不得而知。

接着,李顺说:“此次由我一手发起操作的针对白老三的进攻,到这里基本可以算是告一段落,或者说第一次战役结束了,但是,似乎,我没有取胜,虽然白老三死了,我也不是胜利者,老子被通缉了……这次战役,中间出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变数极大,也许这和我考虑不周到有关,但也是也外力的因素不可分割,似乎,老子想利用人反倒被人利用了……当然,这次战役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谁下手的,但白老三的死是事实,没有我的推动,白老三是死不了的…白老三终于死了,除了我心头一个大患,消除了我心里的一股恶气,也算是为二子和小五报了仇,四哥也算是报了仇……当然,这次战役的负面效应也是不容忽视的,可以说是两败俱伤,我不知不觉成了某些人的工具,妈的,晦气…….”

我和老秦看着李顺。

李顺继续说:“目前看来,斗争成长期化了,速战速决不可能了,我甚至心在都搞不清楚我的敌人是谁,而且,我们现在处于被动状态,暂时无法公开活动,这是很窝囊憋气的事,不过也没办法,我们要正视这个现实……既然斗争长期化,那么我们就要有个思想准备,要转换思维,要重新构架我们的斗争新思路,要全面分析我们面临的新形势……要面对新形势采取新策略。总的来说,目前要以隐蔽斗争的方式为主,要避其锋芒,见机行事,伺机而动。我们新的对手,会慢慢浮出水面,逐步会露出狰狞的真面部,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要和他斗争到底,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会胜利,我们一定会胜利!”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感到很沉重。

我想起了李顺把建筑公司弄到我名下的事,想问问他,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等李顺先提此事。

但李顺似乎没有提及此事的意思,一个劲儿对我和老秦分析目前新形势,滔滔不绝。

我和老秦耐心地听着。

李顺说了半天,然后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接着看着我:“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你来这里?”

我看着李顺没有说话。

李顺摆摆手:“老秦,我和易克单独说几句话!”

老秦于是出去了,轻轻带好门。

“我受伤后就发高烧了,伤口感染了……一直昏迷沉睡着……”李顺说:“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老秦找你来……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记挂我,记挂着我的安危……而我,又何尝不担心着你,我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放心了,我安心了……”

李顺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甚至还笑了一下,接着说:“不管你对我是恨还是不恨,是喜欢还是憎恶,我心里始终是有你的,我把你拖入黑社会,我不让你金盆洗手,我不让你上岸,我知道你对我一定是很有意见的,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极其厌恶的……”

“但这次围剿白来三,我没有反对!我是赞同的,但是你没通知我参加行动!”我说。

“我是特意不让你参加的,一来我要考虑保全你,不能大家都拖进去,二来我担心到时候如果冬儿在现场,你这个情种很可能会下不了事,甚至会阻止我,会坏了我的大事……”李顺说:“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憎恶我,我都不会责怪你的,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相反,我对你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对你的信任,是亲人般的,是没有任何距离的……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怎么着,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在我的心里,你是拥有最高的位置的,是谁都无法代替的,是谁都无法和你比的……”

李顺说的这番话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保持沉默。

李顺看了我半天,接着微微叹息一声,又说:“我让你来的第二件事,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今晚,是我离开大陆前和你的最后一面,以后,能不能再见,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

李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冷和伤感。

我吃了一惊:“最后一面?你要到哪里去?”

李顺说:“目前的态势下,我不能呆在星海,这个渔村更不是久留之地,从长远考虑,我也不适合呆在大陆其他地方,我要找个安稳安全的地方去静心养伤,去全面思考今后的斗争策略,同时,星海这边是不能作为根据地了,宁州也不可能了,我们要建立新的根据地,要建立可以长期支撑我们事业发展的稳固的根据地,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我考虑到金三角去……”

“金三角?你要去金三角?”我看着李顺。

“是的,去金三角!那里山高皇帝远,属于三不管地带,有利于我们发展根据地,有利于我们重整旗鼓,老秦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打通了一些关节,我们到那边会有人接应接待,会有安身之地…….”李顺说:“我刚受伤就考虑到我会受到通缉,就开始考虑这事了,在我做手术取出弹头前就开始给老秦安排这事了…”

“老秦不是在那边被人追杀了吗?”我说。

“追杀老秦的那帮人已经被另一帮干掉了,没事了……”

“什么时候走?”我说。

“今晚就走,老秦已经安排好了!”李顺说。

“怎么走?”我说。

“从这里上船,直奔公海,公海上有老秦安排好的船接应,然后从公海一路南下,穿过琉球群岛,经过钓鱼岛,绕到台湾东部公海,进入菲律宾,到了菲律宾,稍作休整,漂白身份,办理正规出入境手续,再转道进入泰国,然后进入泰北,进入缅甸地区,进入金三角……”李顺说。

“哦…安全性可靠不?”我说。

“安全是没有问题的,老秦都已经妥善安排好了,所有的手续都弄好了!”李顺说。

“就你和老秦一起走?就你们两个?”我说。

“海路就我和老秦,其余人员走陆路直奔金三角,老秦在腾冲有安排的人负责接应他们,把他们护送出境……”李顺说:“目前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回到了宁州,我让老秦先摸了摸底,愿意跟我去金三角的报名,不愿意去的发10万安家费就地遣散…结果弟兄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我的,都要求跟我去金三角,但是上百口子人去显然不现实,我让老秦挑选了20名精干的骨干人员……其他人没人发10万安家费先暂时遣散回家,等以后…等以后我杀回来的时候,再召集他们…”

我愣愣地看着李顺,他的盘算可真够长远的,气魄够大的。

“还是那句老话,革命生涯常分手,你不要失落,也不要难过,”李顺说:“此去金三角,前途未知,生死难料,当然,我会尽最大可能活着,假如,假如我真的命丧金三角,你也不要悲伤,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虽然这次我被通缉,但是却不会伤了我的筋骨,我们还是有强大的深厚的经济基础来成就我们的事业……”李顺突然笑了,说:“不管是我的动产还是不动产,除了明摆着的几个小项目,其他的都不会受损失,我早就有安排了……三水集团的工地项目,更不会受到任何干扰…虽然我身在金三角,但是我依旧能够遥控指挥这些产业的经营和运作……当然,三水集团的工地项目,就需要你多操心了,其他的,暂时还不需要你去劳神,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我默默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李顺的那些动产和不动产都是如何安排的,到目前我只知道我是他那建筑公司的法人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建筑公司是你名下的了,那建筑公司的经理找你报到了是不是?”李顺说。

“嗯……”我点点头。

“那就好,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也不要问我是如何在你不知的情况下将你变成那建筑公司的老板的,这年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李顺说:“你是这建筑公司的老板,和三水集团打交道没有任何障碍,老黎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夏雨对你是百依百顺,这都是合作的便利条件…当然,我们要仗义做事,拿了人家的钱,要给人家干好活,要对得住人家,老黎这一家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咱不能坑人家……建筑公司暂时先不要再去拓展其他业务了,先专心干三水集团的这个,这个干好了,足够吃好几年的……”

我出了口气,又点点头。

“我走后,天高皇帝远,星海这边就全靠你了,照顾好我父母,照顾好小雪和秋桐,照顾好你周围的亲人和朋友,照顾好你自己……”李顺说:“你现在真的是孤军作战了,遇事要多三思,要多和老黎商议,这老爷子经多见广,肚子里货不少,你要多向他讨教……不要轻易出动,不要暴露自己,只要你不出事,一切都好!”

我说:“嗯…….”

李顺又说:“除夕那晚和白老三大战前夕你离岛前我单独叮嘱你的那些话,你还记得不?”

“记得!”我说。

“你给我复述一遍!”李顺说。

我于是复述了一遍。

我说完后,李顺点点头:“很好,你记得很牢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叮嘱…一旦我真的…真的出了事,你要严格按照我的叮嘱去办,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话去落实的,你放心!”我说。

李顺点了点头:“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这世上,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说:“我相信你不会出事的,我相信你会活着回来的,我等着那一天!”

李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这句话我很喜欢听,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不管在天涯海角,我都会记住你这句话,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我默然无语。

“我不能和父母小雪秋桐亲自话别了,你回头转告他们,我很安全,我很好,我活的好好的,就说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呆着,让他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每个人都要好好地活着……”

“好!”我点点头。

这时,老秦推门进来,对李顺说:“李老板,该走了…他们到了……”

李顺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老秦回头一招呼,进来四个小伙子,抬着一副担架。

李顺说:“操,我不躺担架,扶着我,我能走!”

老秦说:“你的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要多活动,不然好的更慢,还是上担架吧…”

“是的,还是上担架好!”我说。

李顺看了看我,接着不做声了。

大家把李顺弄到担架上,抬着李顺出了院子,悄无声息向山下走去。

夜晚的渔村已经歇息了,村子里的狗似乎也睡了,没有叫的。

出了渔村,到了海边,一艘快艇正停在那里。

接着快艇上下来几个人接应担架。

李顺冲我点点头:“兄弟,大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点点头:“嗯…你们一路多保重!”

李顺接着被抬上船。

老秦接着对那几个手下人说了几句,他们点头离去。

然后老秦和我握了握手:“二当家的,我们先走了……日后再见!”

我黯然点头。

然后,老秦也上了船,快艇打动,直奔茫茫的大海深处。

看着快艇消失在我的视野,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独和落寞,还有深深的惆怅……

李顺和老秦此去遥远的异国他乡,不知是否还能再见,或许,这就是永别。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些许的悲伤…

黑夜的海边,我独自站立了很久,很久……

回去的路上,我给秋桐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李顺走的事。

听我说完,秋桐在电话里沉默了,良久之后,发出一声郁郁的叹息,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无须去告诉老李夫妇,秋桐会告诉他们的。

正开车走在山路上,突然天气突变,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初春的北方,是极少有这种天气的。

几道闪电划破了远空的黑暗,伴着滚滚雷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肆意地,狂暴地,冲洗着一切。

我不由替此刻在大海上行驶的李顺和老秦担心,他们能顺利到达公海吗?

边开车在电闪雷鸣中前行,边突发感想,人生,有时像极了这天气!

它往往在你享受着煦意的和暖之时,突降一场倾盆大雨,让你的道路泥泞又坎坷。当你想静下心来,去细细品味生活的恬静时,它又会狂风大作,是原本平静的湖面,巨浪滔天,让人随风波沉浮……

似水流年,光阴荏苒,韶华易逝,再回首时,却已物是人非,年华不再,岁月枯荣……只在那静静的泛起一层涟漪,流下淡淡的一声叹息。人曾今希望的那些能常年永驻的美好,或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洗涮殆尽,或被肆意而至的巨浪击沉湖底。在生命中,流下一抹悲伤!

人的一生充满了变数,人生无常!每个人都希望安逸,每个人希望美好的一切能伴随自己的生命一生。但,总事与愿违。人生的大雨,波涛,却无情的击打着一切,让人飘摇……所以,人会悲伤!

但,就因如此,就该悲伤么?

细细想来,生命或许应该因坎坷而弥坚,因变化而精彩!若一成不变,才最枯燥乏味。若一味只留美好,而与苦痛绝缘,那一辈子也无法体悟人生的真谛!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人之常理,不可改变!但正因如此,才让人们尝尽苦辣酸甜,体悟人生百态。物有万象,人有百态。常道,人生无常。或许,这无常的人生,一切,都是磨练,炼的就是滚滚红尘中的一颗心。变化乃是天道,无法怨天,无法尤人。变化的是人生,不变的是自己的一颗心。这颗心,或许会看透人生无常,悟尽人生百态。或许,会绚烂至极归于平淡,极尽至极进阶尽皆升华的一颗平常心!

此时,忽而感觉,我的心,铅华尽去,浮尘尽褪……

此时,迷惘直觉,我的心,似乎听到了来自清泠九天之上的飘渺之音: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

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拥有一颗超然物外的平常心。心静平常,古井无波,明王不动,如清风山岗,明月大江,自可笑看红尘繁芜,淡听尘世喧嚣……

懵懂感觉,似乎,虽然人生无常,但我却应该有一颗有常的心……

很快,雨停了,风止了。乌云散去,一弯明月悬挂在春夜的天空。

我略微松了口气,开出山道,驱车直奔市区。

第二天刚上班,得到一个消息:集团新的纪委书记公布了,今日就来集团上任。

这几天我一直以为新纪委书记季主任是没戏的,没想到却偏偏就是他。

这让我不大不不小意外了一下。

秋桐虽也颇感意外,却也没有多大惊奇,似乎对于官场上人事安排的出乎意料她见得多了。

于是,季主任就成了季书记。

而这个书记却不仅仅是纪委书记,而是一步到位担任集团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

显然,党委副书记这个头衔更牛逼,之前退二线的纪委书记并不是党委副书记,这次季主任来集团担任纪委书记的同时,集团原来有两个副书记,那个对孙东凯一直紧贴着的党委副书记同时也调走了,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归了季主任。

这样,集团就是一个党委书记,两个党委副书记,季主任直接进入了集团书记办公会三人决策中心的行列,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排名在另一名副书记后面,成了不折不扣的集团三把手。

这个安排甚至超出了我原先最乐观的估计,也超出了秋桐的预期,我们都没有想到季主任此次来集团,竟然能一步迈上党委副书记这个台阶。

我不由有些感慨官场人事安排的变化莫测了。也不由感慨关云飞的牛逼了,他竟然能突出重围力挽狂澜取得最后的胜利,在安排季主任的同时还顺带将原来的一位副书记弄走了,将此宝座给了季主任,实在不容易。

季书记上任后,到集团各部门来转了一圈,算是和大家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接接头。孙东凯对季书记来集团上任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主动陪他到集团各部门来看看,曹丽也陪同。

不管孙东凯脸上的笑多么真诚,我此时认定他心里其实很想哭。

到了经营办公区,秋桐也加入了陪同的行列,最先到了发行公司。

季书记见到我,脸上带着应酬似的微笑和我握手,丝毫看不出他和我之前打过什么交道,丝毫看不出他和我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关系,似乎我们就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彼此都很客气。

“易总很年轻嘛……”季书记矜持地笑着,边和我握手。

“是的,易总是我们集团最年轻的部门负责人,属于少壮派,刚提拔起来的!”孙东凯笑着说。

秋桐这时微笑着说:“季书记,你不记得易总了?你们打过交道的!”

季书记做困惑状看着秋桐:“秋总这话的意思是……”

秋桐说:“季书记在纪委工作的时候,不是来集团执行公务带我去纪委吗,那次才带走我的现场,易总不是和季书记…….”

经秋桐这么一提示,季书记似乎想起来了,又看了我几眼,接着大笑起来,握住我的手摇晃着:“哦……想起来了,那次在会场上和我发生冲突的小伙子就是易总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得了,秋总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

孙东凯和曹丽都笑起来。

季书记接着说:“哎——想不到我们现在成为同事了……秋总,易总,我们可真是不打不成交啊,我在纪委工作那么多年,你们俩给了我两个第一次,第一次带走人去谈话结果搞错老老实实狼狈不堪给送回来,不但没有查到贪官,还发现了一个清官;第一次在执行公务的时候遇到有人公开阻挠。呵呵……”

听季书记如此一说,我和秋桐也都笑了,曹丽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在。显然季书记的话勾起了她不痛快的回忆。

回忆,回忆,从她心里跳出来拥抱她自己。

“欢迎季书记来集团做我们的领导……”我说:“以前不愉快的事,还望季书记多多包涵……”

季书记说:“哎——易总这话就客气了,我受市委委派到集团工作,今后我就是集团的人了,大家都是同事了,我刚来,不熟悉集团的工作,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助多多支持我才是……”

季书记说话很客气。

在集团这次见面,我和秋桐还有季书记之间达到了很好的默契,不用排练就彼此配合地很好,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谁也想不到我们之前有过一次愉快而和谐的聚会。

接着简单的寒暄之后,我简单给季书记介绍了下发行公司的工作内容和结构布局,季书记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发行可是我们集团发展的龙头啊,我干了多年纪检工作,对基层部门的经营工作是个外行,看来今后我要多向秋总和易总学习才是……”季书记说。

“季书记客气谦虚了,你是集团领导,领导都是有水平有能力的,该我向你学习才是!”我忙说。

“领导也未必就是全能的,学习任何时候都是必须的!”季书记笑着,然后对孙东凯说:“孙书记,提个请求,我想等几天来集团经营部门蹲几天,到发行公司来熟悉熟悉,了解了解集团经营部门的工作,学习学习,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孙东凯笑着。

不管孙东凯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新来的集团领导到基层部门熟悉工作情况的,这是规则,他即使是集团老大也要遵守。更何况季书记是从上面下来的,不是从下面提拔起来的。

接着,季书记就到别的经营部门去了。

季书记走后,我的心里还继续感慨着,本以为季书记能收获一片绿叶就不错了,没想到顺势收获了一个春天。关云飞此时心里必定是很舒坦的,雷正和孙东凯此时心里必定是很不快乐的。

当然,我心里是很安慰的。

我的这种感慨持续了一天,直到下午和老黎喝茶的时候还在感慨。

“官场的人事安排,真的是变化莫测啊,实在是摸不透,找不到规律!”我感慨地对老黎说。

老黎微笑着看着我,边品茶边说:“万变不离其宗,再莫测其实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季书记如你所愿到了你们集团,这回你满意了吧?”

我点点头:“嗯……我很满意!”

“好啊,你满意就好!”老黎呵呵笑起来:“能让你满意,我也算是感到安慰了……算是给你有个完美的交代了…”

“你感到什么安慰?你给我什么完美交代?季主任的工作安排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像这季书记不是市委书记安排的,倒是你安排的……”我笑起来,觉得老黎此话说得很有意思。

“呵呵……这话说的倒也是……那就是市委书记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了,这样说可以不?我刚才说错了可以不?”老黎笑着说。

“这话还差不多!”我点点头又说:“哎——老黎,你说这个官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那么多人都如此热衷呢?”

老黎说:“官场二字可以分开来解释,官是一个层面,场又是一个层面……”

“那到底官是什么?”我说。

老黎说:“官是什么?按照《现代汉语词典》上解释:一是政府机关或军队中经过任命的、一定等级以上的公职人员;二是旧时称属于政府或者公家的,如官办、官费等。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官就是人们说的领导、头、干部等等称谓。官这个字由两部分组成,上面是一个宝盖,下面两个口字。就是说,做官要有保护伞,这是基本保证。同时上面要有打招呼的,下面要有吹喇叭的,二者必须相互结合,相得益彰,所以两个口字是连在一起的。上面打招呼往往点到为止,所以上面的口字小;下面吹喇叭的自然是越响越有效果,因而下面口字大。你看这次季主任到你们集团做官,下面就是有你这种吹喇叭的,上面就是有打招呼的……”

我不由笑起来。

老黎接着说:“官字里面两个口还有一种理解:做官最重要的是两张嘴巴上的工夫,一张嘴巴不行,必须一大一小两张嘴巴,两张嘴巴的功能发挥好了,便不愁官做不大了。对上要开口说小话,对下要张嘴会说大话;小话就是小化自己的话,小心翼翼的话,维护主子的话,是对上的专用的话;大话就是大化自己的话,夸大其词的话,自我膨胀的话,是对下的专用话。还有人说官字两只口,一只用来公款吃喝,一只用来训斥老百姓……”

“那这个场字,有如何解释?”我说。

“场是什么?按照《现代汉语词典》上解释:一是指地方如操场、会场等;二是指段落、片断;三是量词;四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基本形式,具有能量、动量和质量,能传递实物间的相互作用,如电场、磁场、引力场等。这种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能深刻感受得到,它具有一定的范围,具有一定的力量……”老黎说:“这第四种解释非常有意思,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基本形式,具有能量、动量和质量,能传递实物间的相互作用,将官与场结合在一起,组成官场,官场你也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能刻骨铭心地感受得到,而且它也具有一定的范围,具有一定的力量。你将官场看成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基本形式,具有能量、动量和质量,能传递实物间的相互作用,这对你理解官场将有很大的帮助……”

“我的理解,官场就是权力场!”我说。

老黎点点头:“不错,官场又可称为“权力场”,不论官场还是权力场,都具有一定的组成形式,这种组成形式一是有不同的层次,有高层的、有中层的、也有下层的;就象有中央、省、市、县、区、乡、镇;又如军队中有元帅、将军、师长、旅长、团长、营长以及连排班长一样。二是有一定的范围,这种范围如同一个个的圆圈,圆圈有大有小,有独立的部分,也有交叉的部分;或者说有相同的部分,也有不相同的部分;也可能是大圆里面套小圆,小圆里面再套圆,这种上下左右相互重叠和交叉,就构成了场。官场从时间角度上讲,有古代官场、近代官场、现代官场。从空间角度上讲,有外国官场、中国官场、上层官场、基层官场。

凡是对中国传统社会了解多一些的人,都知道官的重要。清末人欧阳钜源这样写到:官之位高矣,官之名贵矣,官之权大矣,官之威重矣,五尺童子皆能知之……士人因此对做官趋之若骛,阿Q因此见了官腿就发软,民间因此也就有了形形色色的官崇拜习俗。中国的思想家和有见识的史学家都很重视这个社会阶层,关注官本位给中国社会方方面面打下的深刻烙印。胡适认为,中国旧社会里最重要的一种制度与势力,是官。鲁迅认为,中国人有一种魂灵叫官魂,那魂灵就在做官――行官势、摆官腔、打官话。先哲们的话是极富洞察力的,他们一下子捏住了两千多年来封建社会的一根神经:官僚制度。正是这个制度,造就了拥有巨大势力的社会阶层――官,形成了以官为轴心和主要活动者的政治生活、社会生活圈子――官场。官权、官职、官威、官势、官名、官制、官话、官腔、官谱、官派、官箴、官诀、官习、官俗、官仆、官亲、官场病、官样文章、官场教科书……这林林总总的官场现象,构成了中国传统社会中一道独特、厚重、百态纷呈的官场景观。”

“那官场到底是什么?”我说。

老黎耐心地说:“官场就是权力的集散地。在官场中,一切关系都是权力关系,或可以还原为权力关系。权力支配着一切,也制约着一切。如果说,有了权力,便可以施惠或者加害于他人,那么,这一点于官场则为尤甚。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其实就是权大一级压死人;而所谓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则说明做官的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攫取和使用权力。的确,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官场更突出地体现权力的至高无上和诱惑无穷。同样,也没有什么人,能比官员更知道和熟悉如何使用和赎买权力。权力的赎买频繁地发生在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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