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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克秋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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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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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的手机短信内容很简短:速让秋桐带小雪离开医院。

无疑,这是李顺发出的指令。

老李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似乎知道我接的短信的内容,看着秋桐说:“阿桐,时候不早了,你带小雪先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了。”

秋桐说:“没事,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

我一时心里有些叫苦。

老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秋桐说:“忙了大半天了,你也累了,明天还得上班,还是先回去吧。”

秋桐说:“不累的,明天我请假不去上班了。”

秋桐坚持不走。

秋桐不肯走,老李一时也有些无奈的眼神。

这时不明就里的老李夫人脸一拉,看着秋桐,不快地说:“你不累我孙女还累了呢,你能熬夜,小孩子能熬夜吗?我不考虑你还得考虑我孙女呢?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怎么这么不听话?”

老李夫人的话歪打正着,等于在给我帮忙了。

老李夫人这么一说,秋桐的脸色一时就有些难堪,抿了抿嘴唇。

老李夫人对秋桐的态度让我心里一时很不快,老李也显得有些尴尬和不满,瞪了老李夫人一眼,但却没有说话,似乎他也知道这话正好可以顺势让秋桐走。

秋桐拉着小雪的手,看了看老李,然后对小雪说:“小雪,和爷爷奶奶易叔叔再见!”#@$&

小雪又过去亲了亲老李的脸:“爷爷再见!”

“乖孩子,再见!”老李微笑着摸了摸小雪的脸。

小雪又看着老李夫人:“奶奶再见!”

老李夫人脸上登时就笑开了花,低头亲了亲小雪的额头:“乖,宝贝,再见,跟妈妈回家,好好睡觉觉。”

我这时说:“我送你们下去打车。”%&(&

小雪看着我嘻嘻笑着:“好呀,易叔叔!”

然后,我抱起小雪。

老李夫人又给小雪扣好棉衣的扣子,戴上帽子,叮嘱说:“外面风大雪大,不要冻着。”

小雪这时非要下来自己走:“我不要易叔叔抱,我要自己走,我要在雪地里走呢。”

大家都笑了,我放下小雪。

然后,小雪拉着秋桐的手,我们一起出了病房。

出了住院楼,一出楼门口,一股强劲的风吹过来,带着雪花。

“呀——下大雪了,真好玩啊!”小雪欢叫起来。

秋桐拉住小雪的手:“不要乱跑,小心滑倒!”

我看了看一楼大厅,有几个便衣在游弋。

又看了看医院门口,又几辆出租车停在那里。

在住院楼前,挺着几辆车。

这时,两辆灰色的面包车缓缓驶入院子,停在了楼前。

车大灯一直开着,却没有人下车。

小雪这时按捺不住想到雪地玩的兴奋,一个劲儿要往外跑。

我对秋桐说:“我们走吧,到大门口打车!”

秋桐紧紧拉住小雪的手往外走,小雪又蹦又跳随着秋桐走,边不停在雪地上蹦跶着欢叫着。

他们从刚过来的面包车跟前走过去了。

我跟随在他们后面过去,边看了一眼面包车,车玻璃是深色的看不到里面。

到了医院门口,我看到了杜建国开的出租车,正停在那里。

方爱国周大军杨新华正站在医院门口裹在棉衣里溜达。

我直接冲出租车走过去,拉开后门,招呼秋桐和小雪上车。

上车后,小雪冲我招手:“易叔叔再见!”

“小雪再见!”我挥了挥手。

秋桐看着我:“你也早回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好!”

秋桐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冲她笑了下,然后对杜建国说:“师傅,路上走慢点,注意观察周围,小心开车。”

我的话是双关语。

杜建国呵呵一笑:“好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然后,杜建国就开车走了,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茫茫雪夜,我冲方爱国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点点头,方爱国又拉开了一下棉衣,我看到了他怀里发着寒光的东西,那是微冲。

都是有备而来。

方爱国他们今晚的行动我事先不知,显然他们是直接接到了李顺的命令。

我心里又感到了不快,被越级的滋味真不舒服。

然后我往回走。

经过那两辆面包车时,车灯还是亮着,还是没有人下车。

我没有停留,直接进了住院楼。

回到病房,老李还是躺在那里,老李夫人正愁容满面地坐在床前看着老李。

老李的眼神这时有些发亮,带着什么期待。

老李夫人说:“老李,看你这会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病人,看你这眼神,精神地很,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又精神了?”

老李呵呵一笑:“因为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啊,我心里高兴啊!”

“得了吧,少说这些没用的,你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其实你心里啊,我估计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我,看到我就够了!”老李夫人说。

“哎——老婆子,怎么能怎么说呢,怎么说咱们也一起过了半辈子了,我会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老李半开玩笑地说。

“半辈子……唉,半辈子,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陪你过完下半辈子!”老李夫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你胡说什么呢,你的身体好好的,我也没什么大毛病,咱们以后还得好好活下去呢!”老李说。

“你说咱们俩都一把年纪了,混到这个份上,什么都没了,只有各儿子还又不在眼前,要是我们遇到大灾大难,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说我们怎么最后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呢?想想真觉得凄惨。”老李夫人说着,不由垂泪。

我默然站在一边,心里有些恻隐。

老李神情也有些黯然,安慰李顺他妈说:“老婆子,不要这样,我们身边不是还有阿桐吗?”

“她,终归不是自己的亲人,她,终归只是个外人,她,怎么能和我儿子相比呢!”老李夫人悲戚戚地说。

老李皱起了眉头,看着老李夫人,半天没有说话。

“儿子不在跟前,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只有小雪这一个亲骨血了,可怜的孩子,连自己的亲妈都没见过,还得跟着后妈过!”老李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

老李夫人似乎没有把我当外人,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当然,这也和她知道我晓得小雪的事情有关。

“难道小雪跟着阿桐不好吗?难道阿桐对小雪还不够好吗?难道你不放心小雪跟着阿桐?难道你希望小雪的亲妈回来认小雪?难道你希望小雪的亲妈回来当你的儿媳妇?”老李一连串地反问。

老李夫人不吱声了,半天叹了口气。

我感觉自己此时呆在这里有些不合适,轻轻转身出去了,关好门。

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走廊里的那些便衣,感觉气氛突然有些紧张。

突然就看到一个人从楼梯里出来,出现在走廊里,径自往这边走来。

高大消瘦的身材,穿一身黑色的皮衣,戴一顶翻毛皮帽,戴着墨镜,围了一条围脖,嘴巴被遮住。

一看走路的架势,我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果然来了。

在这个暴风雪的夜晚,他从哪里来?他是怎么来的?都是问号。

他独自走过来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他径自走到我跟前,站住,摘下墨镜,拉开围脖。

他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眼窝深凹,颧骨突出。

很明显,他一直在吸毒,病毒正在浸入他的骨头里,正在浸入到他的血液里,他的身体日渐消瘦。

他这一生是注定离不开毒品了。

此时的他显得精神十足,但眼神却有些梦幻般的迷惘和游离。

我知道,他一定刚溜完冰。

“二弟!”他轻声叫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然后抬起手臂摁在了我的肩膀。

“你来了!”我平静地说。

“是的,我来了!”他回答我。

“楼下的两辆面包车,是你带来的吧?”我说。

“是的,刚才你送秋桐和小雪出去,我在车里看到了!”他说着,眼皮跳了下。

我一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为什么跳,我此时只能理解为他是见到小雪心情激动或者高兴。

“你爸爸在里面!”我指了指病房门,轻声说:“你妈妈也在!”

他看了看病房门,然后点点头:“嗯。”

“进去吧!”我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凄凉。

他又点点头,接着又回头看了下,走廊里的便衣正各就各位坚守在那里。

“安全没问题,外围警戒我负责,呆会我下去看看!”我说。

“好!”他呼了口气,接着又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就走到病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我站在外面,随着病房门被关上,接着就听到了老李夫人的一声惊叫:“阿顺……”

我只听到了老李夫人的一声惊叫,没有听到其他人说话。

然后,我听到“噗通——”一声。

我走到门口,通过小窗往里看——

看到他正跪在老李床前,老李夫人正抱着他在抽泣,老李则又闭上了眼睛,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我分明看到老李的眼角又溢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我不忍目卒,转过身去。

几个便衣无声地游动过来,分布在病房门口两侧。

我看着他们,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任何人进病房!”

“是——”他们低声回答。

“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医生和护士!”我又完善了一句。

“是——”他们又低声回应。

然后我从走廊慢慢往楼梯口走,心情还是很压抑,压抑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悲伤。

走下楼,站在楼门口,两辆灰色的面包车车灯已经关了,静静地停在风雪中。看不到车里的人,不知道车里还有哪些人。

风雪依旧在肆虐,吹打在我的脸上身上。

风似刀割,雪落无声。

仰望茫茫雪夜中的无尽苍穹,想着此时正在探视父母的李顺,想着刚才李顺跪倒在病床前的一瞬,想着老李眼角溢出的浑浊泪滴,想着老李夫人抱着李顺身体抽泣的情景,我的心再一次被悲怆笼罩,再一次被亲情撼动……

亲情!

刚才我看到的一幕,是亲情!

四季轮回,人生起伏,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这世界一切都在变,或许唯一不变的只能是永远是亲情:父母、至爱、儿女……我在用自己的视觉用自己的方式记录那份亲情、包容,不知道带上它走在路上会不会不恐不怕、永远无敌……

我怅怅地想,或许,亲情就是荒寂沙漠中的绿洲,当你落寞惆怅软弱无力干渴病痛时,看一眼已是满目生辉,心灵得到恬适,于是不会孤独,便会疾步上前,只需一滴水,滚滚的生命汪洋便会漫延心中。亲情就是黑夜中的北极星。曾经我们向目标追逐而忽视它的存在,直至一天我们不辨方向,微微抬头,一束柔光指引我们迈出坚定的脚步。亲情就是航行中的一道港湾,当我们一次次触礁时,缓缓驶入,这里没有狂风大浪,我们可以在此稍作停留,修补创伤,准备供给,再次高高扬帆。

每个人都会有亲情,不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论他是高官还是平民,不论他是大神还是虾米,不论他是铁血冷男还是冰霜酷女,不论他是黑老大还是瘾君子,只要是人,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都会有亲情。

不能否认,亲情是一杯散发着浓浓清香的佳酿,喝下便醉,又一根细且长的相思线,一头系着儿女之情,一头系着家人之爱,无论走向何方,都紧紧地相伴相牵,还是一眼流不完的清泉,汩汩地流向生命的田园。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唯亲情永恒;生活之美,无所不爱,唯亲情难忘。

是的,是这样的。没有亲情的日子是孤独的,没有亲情的生活是痛苦的,没有亲情的人是不幸的,没有亲情的天空是昏暗的。亲情是无私、透明的,当你真真切切地感受她时,当你无怨无悔地相拥她时,她可以面对人世间的风风雨雨,在你最需要帮助时,给你以力量,给你以坚强,给你以无微不至的关爱……

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怅怅地想着,边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周围便衣密布,住院楼内外的阴影处到处有黑影在游弋,看得出,此次安保是下了大功夫的,带有明显的老秦风格。

我不由怀疑老秦就在其中的一辆面包车上。

我两眼死死盯着这两辆面包车,琢磨着老秦会在哪辆车上。

一会儿,方爱国向我跑过来,附在我耳边说:“易哥,小雪母子已经安全到家!”

我点了点头:“你带着你的兄弟负责好大门口的警戒,注意一切可以的迹象!”

“是!”方爱国答应着,又跑回去。

我知道,今晚老李和老李夫人和他会呆上一段时间,一时半会他不会离开的。

夜漫漫,夜正长。

我慢慢走到左边那辆面包车车门前,刚要伸手拉车门,车门突然开了,我接着看到了老秦。

老秦果然在。

“上来——”老秦说了一声。

我立刻上车,车门接着关上。

进了车子,看到车里坐满了人,全部穿黑色作训衣,个个全副武装,头戴钢盔,脚穿战地靴,手里拿着清一色的AK-47。

“副总司令好!”见到我,他们低声齐声问候。

我点了点头,看着老秦:“来了这么多人?那辆车上也都是?”

老秦说:“不,我这辆是保卫的,总司令坐的是那辆车,车上都是特战分队的便衣,都是带的手枪!”

“从哪里来?”我说。

老秦的神色犹豫了下,说:“天华山!”

“天华山?”我不由意外地叫了一声。

天华山位于中朝俄三国边境交界处,那里山高林密,都是深山老林子,纯原始状态,周围人烟稀少,当年是抗联的主要活动区域之一。天华山距离星海大约500多公里的路程,怪不得李顺今晚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李顺他们怎么从金三角突然到了天华山呢?

老秦看着我点了点头:“是的,天华山。”

“什么时候到的天华山?”我说。

“一周前!”老秦回答。

“来干嘛?”我说。

“冬训!”老秦说。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李顺的主意,他也真能想出来,把人马从遥远的金三角拉到了中朝俄边境。鬼知道他是怎么调动这些队伍从金三角长途奔袭到天华山的。

“你们在那边怎么生存?”我说。

“我们的作训基地设在当年抗联的一个活动营地,是很大的一个山洞,住宿没有问题,至于后勤给养,我安排人通过走私小道从俄罗斯那边购买的。”老秦说。

“来了多少人参加冬训?”我说。

“60个人,都是特战分队的!”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今天是不是都来了?”

“除了一个班留守营地,基本都来了!”老秦说。

“怎么想到到这里冬训?”我说。

“总司令安排的,他以前去过那地方,此次冬训的主要对象是特战队员,主要目的是提高特战队员适应高寒气候的作战能力,提高他们野外生存的能力。”老秦说。

“大本营都安排好了?”我说。

“是的,那边安排地很稳妥,随时都保持着联系!”老秦说。

“在那里冬训,安全性怎么样?”我说。

“没问题,营地距离俄罗斯边境45公里,距离朝鲜边境53公里,周围方圆一百公里没有人烟,都是深山老林子,现在早已大雪封山,我们在那里冬训,隐藏在原始森林里,从空中是看不到的!”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

“前两天,你和秋桐到丹东去了吧?”老秦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怔,接着点了点头:“是的,陪一个韩国来的朋友去的!”

“嗯。”老秦点了点头。

老秦这话似乎是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虽然他们在深山老林里,但星海的动静他们都随时能知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李顺的掌控之中。

老秦沉默了片刻,接着说:“章梅今天也来了,她在那辆车上!”

“章梅?她也来了?”我意外地说。

“是的,这次冬训她跟着来的,今天来星海,本打算让她留在营地,但她非要跟着来,于是就来了,不过虽然来了,总司令却没有同意她跟着去病房,虽然她强烈要求想去。”老秦说。

本来我收到李顺安排我让秋桐和小雪离开病房的短信还以为他是担心她们的安全,但老秦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应该李顺是考虑万一章梅执意不听话跟着她进了病房见到秋桐和小雪会出什么意外的变故,他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秋桐和小雪先走的。

李顺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正在这时,那辆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下了车。

正是章梅。

章梅径自走到我们的车前,打开车门。

我看着章梅。

章梅还是以前那么漂亮,只是脸色和李顺一样同样有些苍白,毫无血色,眼窝也有些凹,显得两眼更大了。

“你好——”我说。

“易克,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章梅说完转身走了几步。

我看了看老秦,然后下了车,关了车门,走到章梅跟前:“说什么?”

章梅没有说话,又继续走了几步,走到阴影处站住。

我跟过去。

雪继续在下,风继续在刮。

“说吧!”我说。

章梅转过身看着我:“刚才刚进院子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两个人正往外走,那两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认识的。”

我的心一沉,看着章梅。

章梅的记性真好,她就在广场边见过一次秋桐和小雪,还是我送她到戒毒所的路上遇见的,她竟然就记住了。

是的,她没有看错,她是认识的。

“你好像认识?是吗?”我做奇怪状看着章梅,脑子边快速转悠着。

“是的,还记得你送我去戒毒所的时候在广场边停了会,我在车里看到的在广场边玩耍的那对母女吗?当时那对母女给我的印象很深,特别是那女孩,我梦里还出现多几次她呢……我刚才见到那两个人,虽然穿了棉衣,虽然我在车里,虽然下着大雪,但我不会看错,她们应该就是我见过的那对母女,”章梅说:“易克,你告诉我,那对母女是谁?她们怎么会和你认识?她们今晚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章梅两眼死死地盯住我,我的心里叫苦不迭,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我此时心里牢牢坚持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章梅知道秋桐和小雪的真实身份,不然,天翻地覆。

虽然不能让章梅母女相认很残忍,但没有办法,起码现在是不可以的。

深呼吸一口气,我镇静地看着章梅:“章梅,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章梅说。

“你又复吸了?”我说。

章梅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很难堪,咬住嘴唇,点了点头:“嗯。”

“你终究没有管住自己,你到底背弃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你终究还是让自己彻底堕落了,”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极大的失落和失望,说:“看来,你是不可救药了,你最终这一生都要和毒品为伴了。”

我的心里彻底坚定了不能让章梅知道秋桐和小雪的想法,一个瘾君子母亲,是不配做小雪的妈妈的,绝对不配。

章梅面露愧色,低头说:“对不起,易克,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和一片好心,我知道自己很堕落很无耻,可是,我没办法,我无法抗拒那诱惑,我……和他在一起,他一直在吸,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无法抗拒那天堂里极致的欢乐带来的致命诱惑……”

我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今天又吸了!”

章梅低头说:“嗯……”

我说:“两个人都吸了!”

“嗯。”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第一,刚才你看到的那对母女是我同事和她的孩子,我正巧在这里遇到她们,孩子感冒住院刚打完吊瓶要回家,我帮她们到门口打的出租;第二,虽然你认为你没有看错人,但我还是告诉你,你的的确确是看错了,她们根本不是那天你在广场见到的那对母女,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们。”

“啊——”章梅抬头看着我:“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啊!”

“你应该说,你明明眼前出现了幻觉,溜冰后带来的幻觉!”我冷冷地说。

“幻觉?难道是幻觉?”章梅喃喃地说。

“溜冰后的症状你比我清楚,你比我懂!”我继续冷冷地说。

“难道,真的是这样,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难道,真的是我眼前又有幻觉了?”章梅继续喃喃地说。

“这个还用说吗?恐怕你眼前出现幻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吧?”我步步紧逼,说:“你现在只是出现的幻觉,至少还能看到,如果你继续溜下去,恐怕最后连幻觉都没有了,恐怕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抓住章梅溜冰后出现的幻觉不放,一阵真真假假的责问,把她弄晕乎了。

章梅迷惘的眼神看着我,嘴巴半张,半天说:“看来,真的是如此了……看来,我真的是又出现幻觉了,之前也有过这么一次,我溜完冰,见过一个女孩,也以为就是那天我在星海见过的那个女孩……如此,我又看错了……”

“不错,是的,正是如此!”我肯定地说。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痛苦,为章梅,为小雪。

我分明知道,章梅的毒瘾恐怕是再也戒不掉了,她只要和李顺一起,就不可能戒掉。

章梅戒不掉毒瘾,我就绝对不能让小雪和她相认,绝对不能让小雪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一对瘾君子。

这很残忍,但只能如此。

而章梅此时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似乎,早这个大雪天,她又在迷蒙的梦幻里去想在同样的大雪天被抛弃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似乎,她在为自己的再次堕落,彻底堕落而悲伤和追悔。

“对不起,对不起……”章梅的声音提听来像是哭泣一般,接着她就转身往车边缓缓走去。

我不知道章梅在为什么说对不起,在对谁说对不起,似乎,不仅仅是针对我。

看着章梅走进车里,听到车门重重被拉上的声音,我的心一阵痉挛。

我没有回到老秦车上,走到楼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台阶很冷,我却感觉不到。

我觉得自己浑身发木。

此时,我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四哥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四哥问我。

“在医院,李顺他爹住院的!”我说。

“嗯,李顺是不是来了??”我说。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说。

“我刚开车经过医院门口,看到了方爱国他们,还看到一些在附近出没的形迹可疑的人。”

“那都是李顺的人,李顺这会儿正在病房里!”我说。

“嗯,好,我知道了!”四哥说:“注意安全。”

“好的!”我说。

然后四哥挂了电话。

我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不知道李顺要在病房呆多久,他不走,我就不能走,大家都要在这里耗着。

反正夜还长,耗着吧。

我看看时间,晚上10点一刻。

我看了看章梅坐的那辆面包车,想着正在车里的章梅,不知此时她的心情如何。

来了却不能去病房,她的心里一定很沮丧。

但是,没有李顺的同意,她是不敢上去的,别说那些安保拦住她,就算拦不住,她要是硬闯,李顺估计也不会轻饶了她。

她是很明白李顺的性格的,虽然跟着到了医院,却不敢再进一步。

想着刚才章梅带给我的心惊胆战,我松了口气,有些后怕,却接着又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到了11点多,我进了大厅,找个了椅子坐下,看看周围,除了几个进出的病人家属,都是李顺的人。

我给秋桐发了个手机短信:“睡了吗?”

很快收到秋桐回复:“还没,小雪刚睡着,刚给小雪讲完故事。你呢,还在医院?”

“嗯。”

“辛苦你了!”她说。

“你是站在自己家人的立场上对我说客气话的吗?”我说。

“我,你又想多了!”她说。

“我没想多!”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我说。

“小雪爷爷身体一向是很好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血压有问题,怎么突然就发作高血压呢?”他说。

我说:“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么是激动过度!”

“他能受什么刺激?能有什么事让他激动过度?之前那么大的风浪都过来了,他都没什么事,还有什么事能比之前更大的更能让他激动的呢?”她说。

“或许,你以后会知道!”我说。

“什么意思?”她说。

“没什么意思!”我说。

“你……知道?”她说。

“我说我知道了吗?”我说。

“那你为何这么说?”她说。

“我非得知道才能这么说吗?”我说。

她不言语了。

“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会儿,我说。

她说:“嗯。”

我说:“今天下午,金景秀在她的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

“啊——严重吗?”她说。

“不严重,送到医院之后苏醒过来了,金敬泽说医生检查过了,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压力过大精神过于紧张劳累过度造成的,在医院休息几天就好了!”我说。

“自从金姑姑和我们去丹东之后,我就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大好,特别是那天在靠山屯的江滩边,我陪她坐了很久,她的情绪似乎十分低落,身体显得十分虚弱……看来,她这次的晕倒是和这次丹东之行有关系了,长途奔波,太劳累了!”她说。

秋桐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我也不想纠正。

我说:“那天,在江滩上,你们坐在那里,坐了那么久,她没说什么?”

秋桐说:“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一言不发,只是带着怔怔的眼神看着江面,似乎在回想什么,又似乎在追忆什么,还似乎在痛苦着什么,我看她那神情,也不敢多说话,就那么陪着她……我其实当时很担心她的,同时也很好奇,真的好奇怪的感觉……”

感觉奇怪就对了。

我说:“其实,在外人看来,每个人都有让人感觉奇怪的地方,因为你不可能走进人家的内心里去!”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她说:“许久之后,金姑姑才开始说话,她说,秋桐,你知道吗?江那边就是我的家,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江那边就是我的祖国,我的故土……”

“哦,你怎么回应的?”我说。

“我点点头,只不过,我没有告诉金姑姑,其实,江那边也是我的祖国,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其实,我差点忍不住就想告诉她的,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没说呢?”我说。

“因为……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身世,我不想让别人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待我,我希望大家能用正常的目光对待我,除了你,我没有主动告诉过任何人我的身世……”她说。

我的心里有些颤动,说:“那之后呢,金姑姑又说什么了?”

“她缓缓地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在这条大江边,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愿意走进我的生命分享我的喜怒哀乐的人,一个知道我曾经无尽的等待因而知道珍惜我的人,一个没能参与我的昨天却愿意和我携手走过每一个明天的人,一个知道我不完美却依然喜欢我甚至连我的不完美也一并欣赏的人。”她说。

“哦……”我的心继续颤动:“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等到了吗?她沉默了半天,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我慌了,就没敢继续问!”秋桐说:“半天之后,她的情绪稳稍微定下来,然后冲我笑了下,接着就站起来和我一起走了回来……似乎,金姑姑在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感情的巨大创伤,这创伤还似乎和鸭绿江有关,似乎这么多年,她的内心一直没能抚平这创伤……唉……”

我也不由叹了口气,接着问秋桐:“对了,那晚在鸭绿江大酒店,你和金姑姑一起睡的,你们晚上都谈什么了呢?”

她说:“也没什么,金姑姑和我谈的主要还是她创业和人生的一些理念,我听得津津有味,可惜,后来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哦,都说了哪些呢?”我说。

“多了,一句两句说不完!手机打字更说不完!”她说。

“随便说一点!”我说。

“好吧,关于做人,金姑姑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么一句话,她说:在生活中,在工作中,在社交中,谁都有脾气,谁都有性格,没有人一定要忍让你,没有人有义务要容忍你,所以,要学会收敛,在沉默中观察,在冷静中思考,别让冲动的魔鬼酿成无可挽回的错;谁都有梦想,但要立足现实,在拼搏中靠近,在忍耐中坚持,别把它挂在嘴边,常立志者无志;谁都有底线,但要懂得把握,大事重原则,小事有分寸,不讲情面难得别人支持,过分虚伪亦让人避而远之……”

“说得好!”我赞同。

“关于人生,金姑姑说,青春是用来浪费用来做梦用来努力的,你应该用这样的时光做你想做的事情,变成你想变成的人,哪怕这很难,哪怕会失败。因为不管怎么样,你都不想要遗憾,因为你不想老了之后回想起来,没有一个回忆起来能让你嘴角上扬的青春。再不疯狂,就老了。再不做梦,就老了。比起失败,人更害怕遗憾……”

“哦……”我不由点点头。

“关于做事,金姑姑送给我三句话,其实这三句话我倒觉得可以送给你!”她说。

“说——”我说。

“第一,不要试图寻找不可能的捷径,世上没有便宜的事,只有

脚踏实地才是最好的方法……无论做何事。第二,不要对明知不是好事的事过分好奇,有可能你会因此而丧命。第三,不要在冲动时做任何决定,否则这个决定就有可能成为你一辈子的遗憾。”她说。

我沉思着。

“你们谈话,应该更多的是谈女人的话题吧??”我说。

“嗯,但那是女人的私密话题,不能告诉你了哦。”她说。

“哦……好吧!”我说。

“不过,金姑姑谈到一个成功女人必须要具备的基本品质!”她说。

“怎么说的?”我说。

“她认为,作为一个成功的女人,必须要独立、活出自我,做自己命运和生命的舵主;要坚毅,多给自己一些掌声,进取是女性前进的动力,永远向前看;要自信,成功来源于信念,用信心支撑行动,心有所想必有所成;要魅力,脱俗的气质,不凡的外表,优雅的风度,让与众不同的魅力永不枯……”她说。

“行,这些你都具备!”我说。

“得了吧,少奉承我,拍我马屁也没奖赏的!”虽然她如此说,但我似乎觉得她和喜欢我刚才的话。

“不拍马屁股那就拍人屁股。”我说。

“你什么意思?”她说。

“木有什么意思,你猜!”我说。

“哼,你不怀好意!”她说。

“知道我要打你屁股了??”我说。

“去你的,不和你聊了,我要睡了,明天早上我去给你们送早餐!”她说。

和秋桐短暂的一阵聊天,让我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感到了一阵暖意,同时刚才一直郁郁的心情也变得有些轻松。

我没有告诉秋桐李顺过来的事,明天早上她来送早餐的时候,恐怕李顺早已经走了。

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李顺此次回来会不会去看小雪呢?

极有可能会。

当然会。

必须会。

如果是这样,他极有可能下半夜去看小雪,或者明天一大早去。

如果是这样,那秋桐当然会知道李顺回来了,我即使不告诉也没用了。

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看看时间,接近12点了。

正想打个瞌睡,手机响了。

我摸起来就接听:“喂——”

“易哥,是我!”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遥远的声音。

这是孔昆的声音。

“孔昆,你?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我说。

“对不起,没打扰你休息吧?”孔昆说。

“没有,你怎么怎么玩还不睡觉?”我说。

“我,我在医院的!”孔昆说。

“医院?你病了?”我说。

“不是,是金董事长病了,下午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当时我正在旁边,和金总裁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孔昆说:“金总裁刚离开医院,我在这里陪夜的……金董事长刚睡了,我在走廊里给你打电话的……”

“你在这里陪夜,你怎么能陪夜?”我说。

“我……”孔昆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待遇可不低啊!”半晌,我冒出一句。

刚到韩国的孔昆竟然有资格接近金景秀,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随即我意识到,这里面有我面子的成分。

果然,孔昆说:“其实,这都是易哥你的面子,我现在被安排在……”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是怎么安排的!”我说:“金敬泽和他姑姑刚从星海回去,他姑姑都告诉我了……”

“哦……”孔昆应了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孔昆,我告诉你三句话,你要牢牢记住!”我口气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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